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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手心

天官君梅:踏雪寻梅只为君

即便是与我有关,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太子缓缓道,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那天的事情,还能发展成那个样子。原来他们真的对你这么重要,以至于你至今耿耿于怀。更令我不解的是,整整两千年过去了,整整一个时代都早已远去,梅念卿,你为什么还停留在当年的那场诀别里?你在担心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他敏锐地感觉到,当年不愿面对的枷锁,氤氲在心里深处的记忆,突然被两股外力强硬地撕裂。崭新的刀口暴露无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在那个时空边缘打转。他不时抬头踮脚,期盼看得更仔细。他还是在意,却不能再靠近。在那个火山灰喷涌不停,泪水流出眼睛,带来要命酸痒的千年前,他是否做错了什么?辜负了什么?为什么那样亲近的人,能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渐行渐远?

他像是被戳到脊梁骨,心中无力地恼火,但是却不能描述这种感觉。他想说话,喉咙却像是被火燎般发不出声音。能说什么?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去不复返?说我知道永久错过的感觉,不愿让你也留下这道反复跌倒的沟壑?还是说我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能避免,就能挽回糟糕的局面了,真的只差一点点而已?

但是这跟我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关系?真正令他不可理喻的是,难不成他还真的要让另一个世界的悲剧在这里重演?难不成他真的能做到对他们四个不管不顾,让他自生自灭?

不容他怎样否定,胃部针扎似的疼痛提醒他,那种令他满心失落的感觉又如萌发的种子般蠢蠢生长起来。这种感觉明明已经很遥远了,明明已经走出来,被牢牢隔离开了啊,怎么突然像脱缰的野马般,将他猛然掀下绝壁。夹杂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直一直坠落,无休止地下跌。

我们无从得知梅念卿没有想过,乌庸太子作为旁观者,掠过了多少他所未经历过的世界。看到了千年后的微风,是怎样的遥袅。异域凛冽的繁华,是怎样的妖娆。神武帝君手中的诛心剑,应该何时出鞘。亘古寒峰下的帝苑,又是何等料峭。

我们无从得知梅念卿有没有想过,他忽而愤怒,忽而遏制不住地失落失望,把一切古怪的行为串联起来,忽而明白那些可笑的用心。

同样的,我们也无法想象这位太子有没有意识到,在铜炉山下的那个黑夜,所有光汇聚在他的掌心中,幻化成一道道血色的那个黑夜。这个人,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一言不发地握住剑锋,拦在他面前;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上来寻他的踪影。

无奈的,忐忑的,沉默的,不甘的,还是酸涩的。

因为他说过会一直陪着他。所以他不舍,所以他不甘,所以他才会每次深深凝望自己的面孔,所以他才会不愿离开。

他现在想到的却是,这一切的一切,竟是因为他把对另一个人的遗憾,转移到自己身上。他真正想弥补的,不过是心中的黑洞和创痛,不过是完美的缺陷和遗憾,不过是自私的心虚和侥幸。

不过是借着这个世界“完美”的乌庸太子,他心中的乌庸太子的“幻影”,来对另一个世界的君吾扼腕叹息。

这算什么?自己又算什么?

他很想很想问他一句,梅念卿,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真的只是一个让你感到欣悦的工具吗?

很久很久的缄默,谁都没有开口打破寂静。也没有人提出切断这个话题,但他们都各怀心事,似乎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下去,却悄无声息。

梅念卿满腔的亢奋忽然像漏了气的皮球似的蔫下去。知道了是吧?知道了也好,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宰了他不成?这本来就是他该知道,该经历的。谁让自己瞒了他这么久,现在才有勇气面对。

梅念卿使劲揉了揉干的发疼的眼睛,声音也有点干涩:“看来打扰到你休息了,我先走。”他胡乱搪塞过去,不敢想象自己再待下去会怎么样了,恨不得马上夹着尾巴匆匆就逃走,一辈子也不要见他的好。对他来说,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仿佛被毒蛇盘踞,血液在身体里慢慢凝固成块,令人感到一种呼吸不上来的绝望窒息。

“好,你现在敢走,以后也别见我。”

说来也怪,他这千百年来独行过无数险峰,面对过无数强者,即便是心魔或天帝的威压,即使动不了,也没有蝼蚁般的慌乱。可当太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却确确实实感到了慌张。他一直到很久后才明白这种慌张是源于畏惧,而这种畏惧,甚至带着点抗拒,仿佛是对后面接踵而至的懊悔及孤独的预感。

梅念卿被迫刹住了脚步,压下了要回过头的动作,他的情绪在一瞬间被撕裂成了几块,大脑疼痛不已,积压的怒火控制不住地令他脱口道,太子殿下你为何非要逼我讲难听话?你不是已经得到你想知道的东西了吗?你还想要什么?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问你,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能怎么做?!我别无选择!我必须把你拉上来!!你是不是非要我也开始不耐烦开始不管你,是不是要我真的什么都没了你才会满意!!!

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太子丝毫不动心,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也根本不理会他的状态,甚至轻蔑地瞥他一眼,嘲道:“你什么都不懂,闭嘴。”

几乎是毫无征兆地,他心中的怒火莫名就烧起来了,那个画面是那么地熟悉,深深渗透到人的骨髓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刺激他的大脑,眼中一片刺目的白色,白光中有一些殷红的网络在迅速卷曲和收缩,好像银丝在炉火中熔化。

他跌坐在地上,抱着头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具体喊的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片段中,极度的恐惧和痛切重映在他的面前,风暴似的席卷而来,要把他吞没。

现在没反应过来的倒是太子,他不明白为什么梅念卿的反应会这么大,他也没说过严重地让他崩溃的话吧?

他背靠着一个硕大的梁柱,梁柱上盘着的金龙嘴里含着的琉璃龙珠被震落,从高空摔下来,刚好砸在他旁边的银筝上,崩裂时发出巨大的声响,他一下子哑了声。

梅念卿被这巨大的声响先是一吓,可能是有点平静了,慢慢松开手,出神了半晌才茫然抬头看去,他们正好平行角度面对面,就连那张脸,都和刚刚看到的一模一样。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瞬,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瞳孔骤缩,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太子摸了摸脸,不解,脸上没有什么东西啊?他在怕自己么?

带着微微的紧张和好奇,他凑过去,试探性地看了看缩在墙角发抖的梅念卿,看到他泛着血丝的眼球和听到紊乱的呼吸声时,他可能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琢磨一阵,有什么方法能让梅念卿不拳打脚踢,仔细想想,他非常悲哀地发现,似乎并没有——如果除了一掌把他捏晕的话。

他伸出手,手指一触到他的身体,梅念卿便像被开水烫到般哆嗦一下,太子松了口气:没一拳打过来。

确认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他眉心抽离出少量袅袅炊烟般交织的魔气。魔气量少,虽不致命,但也足够让人失智一阵的。

随后,太子皱着眉头,嫌如此效率低下。手腕一翻,魔气全部停滞一瞬,随后动脉出血般一股一股以雾气的形式冲出梅念卿的腕部,涌向他的手心。

梅念卿原先还在挣扎,现在倒老实许多。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明朗,却有种昏迷了一下午起来后的眩晕和呕吐感,不是头痛欲裂,就是非常清晰的,像忽然贫血一样的眩晕。他似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魔气呢?

耳边绝望的“哐啷”一声打破了他脑内的寂静,他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甚至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天帝那个傻逼来“串门”。

他现在要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适当装死一阵。

然鹅,事实证明他猜错了,那个来报信的小神官像是被冻在空气里了,他呆了很久,才结结巴巴道:我我…那个…圣君啊不是,帝君让我说一下…啊那个…你们还有三个时辰…请随时待命…啊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没想到会这样…那个…你们可以不用在意我的话…打扰打扰…啊你们要吃东西吗…

梅念卿不耐烦地摆摆手,太子一转头,平静地对小神官道:“知道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小神官放下盘子,忙不迭地溜了。

关门声落下了很久,他才清晰地听见太子叹了一声,拉过自己的手。他想抽走,却被拽的更紧。他仔细端详一阵,确定没有残余,终于松手道:“你生气了?”

梅念卿用洋文骂了一声,用力推开他,扶着脑袋跌坐到地上,缓了好一阵都说不出话来。并不是他没力气说,只是他觉得这个人委实令他恼火。他不是矫情不是自作多情,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也不是一只永远只会讨好别人的狗。但是今天,他觉得自己是真他妈傻逼真他妈活该真他妈自取其辱。

他怀疑他们的相处方式出了问题。或许他就不该对他低声下气好好说话,就不该给他塑造一个非常狗腿的信徒形象,就不该破事鸟事都护着他,就不该大言不惭把“我不会离开”挂在嘴边…

是不是低声下气惯了,你就以为我是个天生就该给你出气的?

是不是凭着我是你的信徒,凭着你是乌庸太子,就代表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不能也不敢违背?

是不是我什么事都护着你护惯了,你就以为没人敢打你?

是不是我说“我不会离开”就是你能为所欲为的意思?

是不是因为我属于另一个世界,就不配插入这个世界的轨道?就不配关心你?

是不是非要我也累了,我也离开,你才觉得没人再来妨碍你?

这是谁惯出来的?啊,我惯出来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把这些话憋了半天,又全咽回肚子里。忍下脑袋里强烈的嗡嗡声,淡淡道:“是,我现在心情不好,真是对不起,相烦太子殿下。”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以往别说他自己,听到说出这番话这种语气的人他都想冲上去揍他一顿,这里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就是慕情。但如今他觉得让慕情来揍他都不为过。

太子可能是没听出,也可能是不在意他话里的深意,他轻轻摇头,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分明是我的魔气外泄了。”

乍听起来觉得这种说法很莫名其妙,仔细回想方才能明白。方才在脑海浮现的画面,是自己在无意间被他的魔气控制了心智的衍生品。就是魔气外泄,伺机控制他的心智,拣一个他心底最不愿触碰的,并且是真实的场景。以此为链接来诱发他的下一步动作。

那个场面,是在他那个世界,跟太子决裂那天说的话。

梅念卿拍拍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事情的来龙去脉,反倒是自己过于激动,导致他的警觉性丧失大半,才让魔气不知不觉侵入神识。

不不不,就算没有那什么魔气,他也还是会恼火,还是会心生寒意。它只是起一个放大作用,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纯属找借口。他这么咬牙切齿想到。

太子沉吟片刻,语气里也听出了几分关切:“既然你有意回避我,不要看到我的脸好了?”

冷不丁地,眼前一片漆黑。他摁灭了殿堂的夜明珠。

原来这玩意还有开关…

既然是一片漆黑,那也不必在意什么形象了,他摸到墙角,悄悄缩回去,可能是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他不怎么开口说话,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差到了极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放下包袱,为什么还是在意这么多人和事,却没有想到,就连他现在最亲近的人,也会上来就把他的外壳击碎。

他明明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披荆斩棘一路走过来,为什么到头来事情反而更糟糕了?

不应该这样的,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这里要提一句,夜明珠就相当于我们今天的暖光灯。这座宫殿本就搁置多年,设备功能来源都被切断,前不久天帝才派人接上,即便如此,难免有些不适。没了夜明珠的供暖,加上室内一堆金属制品,室内温度骤然降低,这也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室内空调,只不过他这个更高级,自动的,还不排二氧化碳。但依照现在这个情景,这个“空调”似乎开的有些不是时候。

等梅念卿感觉到寒冷的时候,身体好像在渐渐变成一块冰,一股彻骨的阴冷漫上全身。他靠着的墙壁却被他的体温捂的温热,他打了一个寒战,却没有把身体挪开散热快的墙角。

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连自己心跳的声音,呼吸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边无际的寂静使一切都变得轻盈,飘浮,世界像一个黑白的肥皂泡,易碎而又不真实地转动着。有股焦躁的别样情绪从心底升腾起来,他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憋闷,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淤积在心里,黑云压城般压的他胸闷,胸口好像一团燃烧的棉花堵住,呛得他几乎要咳出声。

忽然,很近很近的地方,有人叫他的名字:“梅念卿。”

他不吭声。

那人又叫:“梅念卿。”

梅念卿忍不住了:“你瞎叫我名字干嘛?”

太子明显有点怂,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我父皇不高兴的时候,我也这样叫他的名字,叫到他烦了,把我训一顿或打几下,心情就好了。”

梅念卿心道神经病,你父皇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脸上却勉强一笑:“可是我也不能把你打一顿啊。”

太子想了想,道:“可以的,可是你这样打我不大好,你可以打我的手心,不过不要太疼。”然后伸出手。

梅念卿也想了想,找准方位,在他的手心轻轻拍了一下,语调温和了些:“好了,我现在好一点了。但是还是好憨啊,你现在更不像大人了,像只小动物。”

他能听到太子在黑暗中笑了一下,忽然有点紧张,他正色道:“好,不要岔话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可能天生就是一个冷冻气氛小能手。

这个从寒冷的黑暗中溢出来的唯一有温度的声音,仿佛隔了几个世纪才到达他的耳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真正令我难过的是,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呢。你真的就这么不相信我吗?现在告诉我,你所做的用心,到底是为了谁?

沉默像一道不可溯源的石潭,潭中的溪流绵延而缓长,斗折蛇行,明灭可见。正当太子以为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时,他有点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明晰可辨:

“我承认,有一部分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为了弥补我的遗憾。更多的一部分,我不想让你也体验一次我的痛苦,你会在这道沟壑里反复跌倒。兰竹菊的死就是卡在“我们”中间的一根刺,褪不去,出不来。而我一时的抉择,就像一把刀,狠心剜去。在双方的心上都铸出一道伤口,伤口长长久久,虽能愈合,但不免留下疤痕,时时隐隐作痛。那痛至今还能警醒“我们”:你所在意的人,都会以任何形式离你而去。”

“世上再没有什么比人类更敏感了。人类无法忘记心灵和情感的创伤。无论生活为他带来何种情缘,他都会心生怀疑。所有的关系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是危险的游戏,复仇会镌刻在人性中。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肯让你也遭受一遍的原因,我希望我给你留下的不是背叛和孑然无依,是真心诚意的付出,千百年后还能重拾的回忆。你还年轻,不懂那么多。等你以后见了世面就会知道了,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害你的,也害不了你。”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要说有一个作用,无非就是让你对我产生排斥感。

太子被问住了,他像鲸豚一样潜入深深的黑暗,销声匿迹般,此刻又浮出海面:你还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回答简单干脆:能瞒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你不该被卷进来,这本与你无关,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多知无益,少知无害。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反正说这么多话要了他半条老命,他决定下次绝对不能这么掏心窝子了,搞得跟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一样,他完全不必受这么多气,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不就完事了吗要是换了在他的世界,他真的火了提剑杀人都不奇怪。那还有好心当成驴肝肺这点破事。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太子微微颔首,站起来淡淡地道:“我先走了,就这样吧。”

还没走出门,幽暗中传来一声“等一下”,整个殿堂的光线豁然开朗,他看见自己朝着偏门走去,脚步顿了顿,但只是改变了一下方向,直至兜回他面前才启唇:“还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打手心参考至青年文摘

明天去同学生日,停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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