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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了急了

天官君梅:踏雪寻梅只为君

兰熙下意识闭上眼用手臂阻挡,只闻嗤地一声,他并没有感觉到痛。

他睁开眼,看见一白衣人侧对着他挡在他的前面,单手捉住了黑剑的剑锋! 

竹杳和菊思吓的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真的是没办法,梅尚也没料到太子会这么快狠准,一眨眼的功夫剑刃就快挨到兰熙的脖子上去了,这个程度肯定来不及弹了,说不定手还没伸出去弹兰熙就被抹了脖子,只能赤手捉剑锋。这芳心——应该是说,诛心,在主人手上锋芒毕露,梅尚徒手接了这一剑,感觉手心里狠命穿过一个冰冷锋利的长物,随后由外向内传来一阵阵割裂的剧痛,他不敢松懈,握的更紧,不让剑身再穿过半分。他的手掌内被割的鲜血淋漓,皮肉外翻,卡进锋利的剑身,殷红的鲜血沾到剑锋和剑身上,使得身旁飘忽的白雾也有了一股铁锈味,飘散开来,很呛人

黑剑顿了一下,微微放松了些,前方传来没有温度的声音:“让开。”梅尚忍着手心的剧痛道:“抱歉,我不能看着他们…”还没说完,传来一声冷哼,梅尚顿时感觉手心里的剑刃力道更大了,他不得不加上另一只手,用双手一并握住剑刃,这样一来两只手都鲜血淋漓的,断线的血色玉珠滑落,浸湿在白衣上,化作一朵艳丽的血花,蔓延开来。随着剑刃渐深的划入,血色玉珠变已成一道血流顺着手臂一直滑向袖中,血色配白衣,这种殷红的颜色,简直就是恐怖的同义词

“我来助你!”“松手吧!我们来!”他隐约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声音,勉力转头喝道:“别过来!站远点!!!”他肯定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的,他的面色发白,斗大的汗珠凝聚在额头上,浸湿了发鬓,说完这句话他便紧紧咬住嘴唇,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地紧握剑刃,已经有些苍白,如墨的眼眸还在透过迷雾死死盯着太子。

不错,他在玩心理战术

当然,他这幅样子,简直就是边吐血边大喊我没事啊不用管我,竹杳他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他们正要扑上去,太子突然收剑了

他抽出血淋淋的剑,撇了他们一眼,又把目光移向那一群黑压压的人

梅尚也把手收了回来,垂在两侧,望天

已经寅时了,在迷雾中似乎还能看到东方的淡黄色微光

他的双手和衣袖占满血,却还是忍不住欣喜 了一阵,他接下了这剑,太子也收手了,这样看来,应该不会再对他们痛下杀手了吧

血珠反流过他的手掌,指尖,滴落在地上,一滴,两滴,弥漫着血腥味,朵朵血莲驻足徘徊在地面上,久而不去

兰熙第一个冲过来脱下外衣拿起他的手就往滴血的手上包,菊思和竹杳也赶过来询问他的情况,他含含糊糊地答着,谢绝了兰熙的外衣,把自己染了血的外衣脱下来夹在胳膊下,又细心处理了下伤口,不知过了多久,猛地一抬头,不知何时却不见了太子的踪影

雾,弥漫着,东方的微光一跃成了金色的光束,已经寅时末了

他马上四周环顾,寻找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可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唯有淡蓝色的天幕在隐隐散发着启明星的微光

竹杳也跟着他一起寻找

对了,那群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那群人,但自然的,这群人,和他们的声音,与太子一起“销声匿迹”了

是回去了?还是去铜炉山了?

后者几率很大

兰熙怒道:“日了狗了!真他妈死性不改!竟如此顽固,他到底还是想要什么?!”梅尚没说什么,不知是乏了还是没心情发表意见,一向少语的菊思凝重地道:“事不宜迟,殿下应该是把他们带到铜炉山去了,我们还是尽快阻止他,毕竟这些也都是人命”其他二人点头称是,梅尚却忽然抬起头来:“你们相信我吗?”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疑惑不定地看着他,都说相信啊,肯定信你啊。梅尚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走吧,别回来了。铜炉山的事交给我来解决。”众人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是让他们离开这里还是让他们自己去铜炉山,到底什么意思,梅尚又说了一遍:“你们快走!赶紧跑,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回来,忘记梅尚和乌庸太子这两个人。”竹杳抓住他的肩,焦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走?我们去哪里?你又要做什么?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走?”面对这么多问题,梅尚没功夫一个个解释,他拿开竹杳的手,只说了一句:“不管去哪里,只要不是乌庸国就行,以后,永远都不要回来,也不要管我,你们就当梅尚和乌庸太子死了。快走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他们瞬间懂了

半晌,兰熙喃喃地道:“日了狗了”梅尚拍拍他的肩:“以后开始你们的全新生活吧,但是——日狗真的不道德”竹杳也道:“你…你也疯了吧,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疯狂,你自己对上他就是死路一条!”

梅尚平淡地回道:“但我们一起就是四个人一起万劫不复。你们走出乌庸国,否则他可能会杀回来。一换三,再好不过了”

说道“好”字的时候,他迅速侧身右手臂闪电般往一侧砍了下去,兰熙后颈脖一痛,眼前一阵晕眩,两眼一黑便向前倒了下去,梅尚伸出手揽住他,帮他稍微理了下凌乱的流海,又继续道:“况且…他不一定会杀我”事情发生的太快,竹杳反应过来时,梅尚已经把兰熙往他手上放,顺便解释了一下“他比较急躁,一急起来我打不过他,就先把他弄晕了,抱歉,待他醒后帮我解释一下,多谢了”菊思像是已经料到了,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复杂地看了梅尚一眼,道声多保重。接过半眯着的兰熙,对竹杳低声说了句什么,竹杳马上就耷拉下来,直到梅尚催他们快走,竹杳才僵硬地起身,他紧紧盯着梅尚,隐隐 带着鼻腔恶狠狠地说你这王八蛋够狠,给老子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他。梅尚也哈哈答到时候你还能不能打的过他还是个问题呢

目送三人慢慢消失在迷雾中,梅尚叹了口气,转向在白雾中巍峨挺立沉睡的铜炉山,他突然有了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不会吧,不会吧,这座山他妈的为什么这么难爬啊!      

 他在半山腰底下还健步如飞,却因为铜炉山是有弧度又高耸的活火山,他这幅身体又没“梦中”的好用,越奔越是力不从心,随后渐渐走起路来,在远处看他,他就是和白雾融为一色的白点

一路上都是雾,白色的雾,迷幻的雾,分不清到底是雾的幻影,亦虚亦实 还是云的身姿,让人有种“拨云见雾”的既视感。

梅尚伸出手拨了拨眼前的云雾,袅袅白纱被吓了一跳,刚跳开又好奇地环绕着他的指尖,他甚至可以触到水分凉丝丝的湿润感,很舒服。让梅尚不禁想到皇宫中太子宫阙里清凉温润的熏香,想到这里他才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久的事了,他还记得这么清楚?罢了,应是这具身体…挺念旧的罢。梅尚笑了一声,不再贪恋云雾带来的美好回忆,继续向上走去

在云雾里不知走了多久,梅尚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太子带上去的都是凡人,即使是他们先上去而他后来才跟上,但凡人的速度怎么能和他比?他可是乌庸太子的护法天神,虽被跟着一起打落凡间,但很多方面还是可以远超凡人的。

这么想着,一股刺鼻的热气从远处扑面而来,他下意识要打喷嚏,便迅速把半张脸埋进臂弯里,却愣是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代价嘛,不过是他咬到自己舌头麻了好一阵子还顺带飙出几滴眼泪

虽说是未见其人自损不少,但他还是一阵欣喜。这个时候,不知道竹杳他们走到哪里了

山顶的雾更浓,不,这不是雾,热气腾腾,简直跳下去就是桑拿浴。铜炉山山峰应该比较冷的,甚至还下雪,现在的铜炉山却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热气腾腾也不为过。他摸了几把汗,继续向前走着,隐约看到了金红色的流动液体在翻腾,在跳跃。

终究还是太热了,他刚刚才解下外衣,只留着一件贴身中衣。现在呢,薄薄的汗浸透了白色中衣和散开的长发,湿答答的长发贴背上非常不舒服

其实他从刚才就开始寻找了,不是找太子他们,他在找熔岩怨灵,就是在乌庸国火山爆发时同天桥一夕倾塌坠入岩浆中的乌庸国众。几万人,密密麻麻一大片,成了他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但是在庞大的火山顶岩浆池中,却没有看到一个怨灵,是的,一个都没有,只有红色,无尽的红,翻滚的红

他心中的猜想越来越大,大到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走错了吧?也许太子早就回去了,也许他早就把那些人放走了,只是他自己想多了而已。他不止一次这样劝说过自己,可心里就是有一个直觉,在他脑海里不断警报,让他来铜炉山上,让他好好看看,太子还是把那些人带到铜炉山去了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还是沿着铜炉山顶的岩浆池走了一圈,这岩浆池真够大的,他估摸着走的差不多了却还是没看到太子,转身准备往返时,回头又看了一眼,透过蒸腾刺鼻的热气,在岩浆中他却看到了几个快速游动的红色物体,但很模糊。梅尚半蹲下来,脸就在岩浆池上方,身体往前倾,待他看清楚后,却更疑惑。是的,这些是怨灵。他疑惑的是,为何这些怨灵都争先恐后地向一个方向游去?真的,就同一个方向,难道,前面有什么吸引着他们前去?蓦地,他心中雪亮,便随着怨灵们的方向奔去

半个时辰左右,他便隐约看见黑麻麻的一大片人,有的还在仓促不按地挤来挤去,有的一直在咒骂,也有的人想趁着“雾”大偷偷摸下山去,却要么是被别人死扯回来或举报,要么因为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迷路或误入岩浆池,成为这里孤魂野鬼的一员

梅尚从人群身上移开目光,透过热蒸汽望向上方的山顶边缘,就看见一人浑身都浴在朝晨柔美的霞光中,整个人的轮廓都踱上了一层闪闪的柔黄色光芒,仿佛是天神站在山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间。于是,梅尚站在雾里,就呆住了 

“你在看什么?” 

梅尚一个炸毛惊雷,下意识就是一掌向前拍去,当他反应过来想收手时,他的手腕已被太子一把抓住反手一拧,手腕处便是一阵钻心的痛感电流般流通全身,他还算镇定,没有大哭大闹大喊大叫撒泼打滚,只是外表平淡地望着这位“天神”,不卑不亢

“你是来阻止我的?”

“不,我是来继续跟随你的。”

“跟随我?”

“是的,跟随你。我记得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

“我知道,殿下你差点就对兰熙他们起杀心了,但是你没有。”

“那是因为你替他们挡住了,并不代表我没起杀心。”

“哦,如果我没有挡住,我也相信你不会。”

“那你为什么还要挡剑。”

“下意识反应,就像刚才一样。”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杀他们?”

“至少现在我相信你。”

对面沉默了,梅尚也没打破这份沉默,只是平静的望着对面的人。

一只有力的手,渐渐松开了紧握他的手腕。

“方才是我激动了”

梅尚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没关系,但也是我太鲁莽,”他正待再说,“喀”一声脆响从他手腕处发出

“…哦没事,不痛的,就是骨头正了下位”

但怎么看外力的骨头强硬式错位再正位还发出“喀”一声脆响也不是捏泥巴一样毫无痛觉吧??

“抱歉。”

“真没事,我这只手还灵活着呢。”

梅尚拍拍他的肩,把他的脸转向铜炉山颠的旭日:“殿下,看看,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啊,朝霞?旭日东升?”

“不,这是你”他又把太子的脸转过来“你,太子殿下 是朝气蓬勃的旭日。一直以来,你都是天上的太阳,即使在众星云集之时,也照得旁人黯然失色,这就是你”

“既然你是太阳,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乌云的汇集和遮挡?万千乌合之众罢了,你可是朝阳,即使为云所遮,我知你的光芒仍在云景深处。即使为雾所掩,我知你的柔光仍处迷雾前方。”

说完这么一长串厚颜无耻阿巴阿巴的扯皮,他自己的脸皮都有点绷不住的趋势,太子却笑出了声。这让他有点尴尬,毕竟这么肉麻的话换做“梦里”的他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说不出来,这里因形式所需,硬着头皮临时编了这么一大串

“抱歉”   

“?”

“忘了吧”太子轻声道。在他说“忘”的时候,右手臂便闪电般往梅尚脖颈一侧砍了下去,梅尚虽有防备,却还是来不及反应,后脖颈一痛,他只说了声“你…” 身体便轻飘飘地倒向前面,倒在一个温暖有力的臂弯中,沉沉浮浮地,却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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