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一次，就帮我一次。”

—“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帮我，杀一个人。”

—“……”

周子舒愣了愣，望着楚修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无言以对。

都坐上储君之位了，不想着兼济天下忧国忧民，倒反而让他这个前天窗之主来帮他杀人，还真是玩好一手借刀杀人，除去自己的眼中钉不说，还不脏了手。

……

周子舒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去皇宫求人了，为了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徒弟还被别人逼着去杀一个人，图什么呢。

他其实是想拒绝，并且想以长辈的口吻训他一顿，然而确实是他想错了，能坐上储君之位的是什么人？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楚修远以张成岭的生死相逼，叫他不得不去杀这个人，然而这人，他不认识，却听说过一二。

这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姓宋，大侠之子。

至于为什么要杀他，周子舒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只不过是昧着良心，单纯同情这位小兄弟。

坊间都说这位宋家少爷和光同尘，风度翩翩，是个光风霁月的少年郎，和他周子舒并无结怨，也没犯什么错，甚至积善行德，心系天下。

可能，错就错在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皇权。

有时候就是如此，周子舒的白衣剑下，死过多少无辜的亡魂？老人、妇人、婴孩，甚至还有手无寸铁的残废....

他的剑早就不干净了，那个明媚如骄阳的桀骜少年早就在十年之前，死得毫无眷恋。

十年不归路，最后还不是用自己的半条命才换来了三年的自由。

周子舒这傻子，跟温客行这疯子，倒是般配得很。

……

夜色如墨，他要开始动手了。

周子舒握紧了手中的剑，脸不红心不跳地靠近被打到几乎昏厥的少年，慢慢扬起了剑。

少年狼狈地趴着，还留滞着一丝丝细碎的喘息声，身子也颇有些力不从心地往前爬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宋长亭他们把我打成这样，就是好让你动手的么？

周子舒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声音颇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似的。

周子舒大侠之子，不过如此？

他幽幽地开口，后者却不言语了，只是低着头攥紧了袖子，像是很不甘心的模样。

宋长亭你杀我可以，但你能不能...

周子舒哼，我凭什么答应你的条件？

周子舒闷声笑了笑，慢慢靠近宋长亭，心中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心软了，决定听一听他开的是什么条件。

宋长亭我的心上人叫李含舟，李丞相家的女儿....帮我捎句话，不长的，好不好？

周子舒说。

宋长亭捂着胸口咽了咽唾沫，淡淡开口:

宋长亭告诉她，忘了我....

三个字，倒让周子舒有些错愕。

周子舒想到了温客行，倘若是他，肯定也会希望自己忘了他吧，可眼前人是心上人啊...

他怎么舍得，温客行怎么忍心。

周子舒好。

他点点头，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

温客行我看谁敢动他！

倏地，一阵凉风。

周子舒被重重地打了一掌，猝不及防。

待他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的脸，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