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

五点三十，来参加的贵宾已经到了差不多了，清点完人数之后，老板提前了半个小时开始庆典活动。

门口的气球剪彩被老板剪断，脱离束缚的气球朝着天空飞去，还有鸽子，在这战火连篇的年代中象征着和平和自由。

试衣间里，一群妖娆的女人围着梳妆台，里面最显眼的是松鼠三姐妹，她们帮月白打理头发。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这三天通常是她们赚的最多的一天，可月白却没什么喜色，她的小脸泛红，浑浑噩噩，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青青拍着她的肩膀给她打气，老板来喊，现在该轮到她们开场了。

月白穿着一身黑色绣有粉色海棠花的旗袍，西式粉色裙尾，随着她的步伐在后面展开，芙蓉提着她的裙尾一角，她们四姐们和身后的舞娘姐妹迎着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登场。

她们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场上的灯拉灭了，换成了光线细小的筒灯，每个人桌上的灯也都亮起，从楼顶洒下的鲜花瓣，遮盖住了她们的视线，还没等开始唱，已经有一些人开始往场上扔银票和大洋了。

月白抬头看向最佳的观赏位置，二楼的贵宾包间，在那满桌的洋酒鲜花的旁边，是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好开心。

那个男人回过头，和同行的三个人朝着舞台招了招手，她的心里又一下失望，她用眼睛扫了扫整个二楼，都没见到她想见到的人的脸，甚至连气味都没有一丝半点，她安慰自己，那晚只是个意外，安慰自己，情风很忙，不屑于这种活动，她含着泪，看着身边的三个姐妹，和婷婷对视的是她的爱人，和青青对视的是一个刚留学回来的洋学生，而芙蓉则同样的看着那个包间里的人。

她的心里五味交集，一阵说不出的委屈，舞台上的灯也关了，除了边缘那微末的光，和头顶的吊灯。

身后的舞娘们已经开始舞动身姿，婷婷唱出那一句“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到此，庆典算是正式开始。

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

杜鹃花上杜鹃啼，自有归心似见机。人各有求虽意合，何须勤苦劝人归。

清飆已拂林，积水渐收潦。溪边野芙蓉，花水相媚好。

东风袅袅泛春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就同她们的艺名和对应的诗词，分别是牡丹、杜鹃、芙蓉、海棠。

她们四人把美妙的歌声带给大家，金钱名气，达官贵人的青睐，在今晚尽收囊中。

唱完这首歌，她们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各自都去陪自己的心上人了。

婷婷的心上人很有情调，备好了红酒鲜花，和她喜欢的点心。

青青的心上人虽然是个学生，但青青对他的才华十分青睐，他会耐心的教青青一些诗词歌赋。

芙蓉和月白则回到更衣室，这时张府接到了陈老六的电话，让他办的事已经妥了三分之二了，可此时的情风早已出发。

婷婷和青青和恋人暧昧了一会后回到更衣室换旗袍，月白一直闷闷不乐，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她们想问问看，试着安慰，月白的内心越是纠结就越是觉得委屈。

终于，她崩盘了，忍不住哭了出来。

婷婷和青青见状急忙安慰，月白带着哭腔，委屈的说不出话来，问也不肯说。

青青：“不是，这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非得把他头拧下来！”

婷婷：“是，我们姐妹三个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老板匆匆跑来，楼上有两名客人点了他们三姐妹，婷婷和青青先去了，让芙蓉先等一会再去，陪一下月白，可是老板说是位大人，等不得，芙蓉就找了一个换衣服的理由短暂的安慰她。

短暂的几分钟，让月白心里能好受一点，但火气却没减下去一点，芙蓉已经去了，老板又气喘吁吁的跑来。

他道：“海…海棠…刚才我忘说了，二楼三号间喊你。”

月白擦掉眼泪，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并且点点头。

所谓的得罪不起的“大人”，其实是李轩他们，四姐妹里少了一个，大家也是没想到，因为李轩告诉老板的是四个人。

小欧把老板带了过来问了个究竟，他道：“对…对不起…三…三号间的客人…先你们了一步…”

李轩是个讲理的，先来后到的规律不管到哪里都是值得遵守的习惯，他好奇的问了问老板是谁，老板吐出了几个字，“羌止的警察局长。”

“砰！”酒杯摔到了地上，老板弯下腰真诚的道歉，他们把老板推到一边，看着走上二楼的月白，他们大喊，隔着很远，舞厅又很吵，根本阻止不了她。

今晚的人特别多，可以说是人和人之间走过都是擦肩碰臂的，这会儿他们在人群里穿过，已经被踩了数脚，用力的朝对面楼上挤着。

服务员客气的向陈家老二介绍月白，这个中年男人嘴里叼着雪茄，脸上有一块很深的刀疤，他用脚尖踢了一下桌上的红酒，服务员拿起酒瓶为他倒酒，他把雪茄甩在了地上，指着月白说道：“要她倒。”

服务员态度很好的替月白打掩护，“不好意思，她是我们这里新来的，很多规矩都不懂。”

陈家老二勾了勾手指，示意服务员靠近他，接下来发生的事，把月白吓了一跳。

服务员磕到了肩膀，他被陈家老二狠狠的朝着肚子上踹了一脚，也不顾旁人的眼光，他的手下还补了几脚。

陈家老二色眯眯的打量着月白，语调带着调戏的意思让月白倒酒，她怕他在为难服务员，于是拿起酒瓶，按他说的做了。

他还想为难服务员，想让他喝完桌上的红酒。

月白：“别…！”

“别？”陈家老二问道，接着他说道：“行啊，那你替他喝，一杯酒够了。”

陈家老二倒了一杯度数很大的洋酒，把杯子推到了月白跟前。

月白犹豫了一下，但这件事是因为他替她说话才这样的，她拿起桌上的酒杯，强忍着烈酒的灼烧感，硬是喝了下去。

他带的人让服务员滚蛋，陈家老二得寸进尺，先是让月白坐下，后是一点点靠近。

看着他那张长满胡茬的脸，色欲侵蚀了他整个人，“海棠小姐真是漂亮啊，不知芳龄几何？要不今晚到我大哥府上小聚？”

他的手顺着沙发坐垫摸上月白的腰，见况，她立刻起身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他的人把月白拦下，口上说着请坐，实际上是挡住了去路，强行让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