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九婴和玉棠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再提及此事,而与叶长歌的冲突也有了最终结果。
当日,两人都已离开原地,徐佩佩自假山后走出来,泪光满面,嘴唇抿得发白。
爹说得对,是她拎不清,以爱的名义大肆伤害自己的骨肉至亲。
为什么要冷着阿萤呢?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
为什么要强迫她接受长歌呢?明明她每次见到长歌都是在自揭伤疤。
为什么她就是想不到呢?
夜晚,徐佩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怎么了?睡不着吗?”叶尽忠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徐佩佩背对着他,身形顿时一僵。
“没事儿。”她声音闷闷的。
叶尽忠皱眉,伸手将妻子扳过来,昏暗里隐隐能看见她脸庞上的水光。
他伸手抚去,果真一片湿润。
“怎么哭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丈夫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叫徐佩佩心头又是一酸。
她已经亏欠了阿萤十三年,她得补偿。同样的,她已经疼了长歌十三年,她不欠她的。
徐佩佩流着泪对躺在身边的丈夫道:“叶哥,咱们把长歌送走,好不好?”
咱们好好爱阿萤,把这十三年来的缺席与亏欠都补回来,好不好?
叶尽忠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里,“好。”
第二日一大早,徐佩佩便找到叶长歌,委婉提出想要送她到庄子上住一阵子。
没想到叶长歌不仅一口答应,还请求徐佩佩能给她个平民百姓的身份,叫她不再做侯府的二小姐。
“昨日同三妹妹谈话以后,我就想明白了。”她苦笑着说,“不该是我的东西,长歌不敢贪慕。”
徐佩佩的眼眶又红了,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种境地呢?
她爱长歌,就要误会阿萤。
她爱阿萤,就会伤害长歌。
她们俩就像是徐佩佩的手心与手背,顾着一个,便注定会忽略另一个。
最后,徐佩佩和叶尽忠以及老爷子商量许久,同意了叶长歌的请求,转头补给她不少财物,还承诺来日及笈会为她则一良婿。
老爷子也说,“给长歌安排个远房表亲的身份吧,别让她受苦。”
叶长歌没有拒绝,不做侯府二小姐,就已经用光她所有的勇气了。
没过多久,承安侯府传出二小姐身患恶疾不治身亡的消息。
日子还是一样过,只有平川将军府里的郑钧,听闻心爱之人离世,大为哀恸,从此一蹶不振。
平川将军到底心疼儿子,不忍看他那副惨样,便私下里将真相吿予他。
郑钧揣着父亲给的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叶长歌正在跟庄子里的小厮婆子学插秧。
她黑了些,也瘦了些,只那双他爱极了的眼睛,愈发清澈明亮。
郑钧便笑了,回府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一字一顿,“我想娶长歌为妻。”
平川将军静静望着他,沉默许久,才说:
“郑家世代为将,如今才真正将兵权握入手中。你若娶一平民女子为妻,便很难握稳它。”
“我早已为你选定了发妻,但……”平川将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话我便说到这儿,功业,爱人,我让你自己选。”
“我既要娶心爱的女子为妻,也能靠自己挣得功业!”郑钧看着父亲,眼神坚毅,里头燃着熊熊的火。
“哈哈哈哈!好!”平川将军开怀大笑,“不愧是我儿子,有志气!”
郑钧兴冲冲跑到庄子上,向叶长歌表达爱意,却没想到她拒却绝了自己的提亲。
“我如今只是一介平民,高攀不起将军府。钧哥,你还是回去吧。”
郑钧的热血叫一场雨浇至凉透,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回府走入书房,与平川将军谈了整整一天两夜。
第三日清晨,郑钧自书房走出时,眼下青影浓重。
可他只是抬头,瞧着树枝上叽叽喳喳不停叫唤的雀儿,畅快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