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后,九婴再次回归侯府中平淡无奇的日子,今日听听雨,明天赏赏花,好似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玉棠心里暗暗着急,却没有丝毫办法。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九婴拍拍他的小脑袋瓜儿,漫不经心地说。
玉棠无力叹气,他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神尊亲派的监察官,在凶神大人面前没有丝毫威严。
有时九婴实在无聊,会拖过玉棠强迫他陪自己唠嗑,玉棠旁敲侧击的,也就知道了很多关于自家宿主的事情。
比如她此刻只是一道割裂的神魂,本体还在北狄凶水下沉睡。
再比如,她没有心。
上古时期,三界法则未成,十日并出,妖魔横行。
羿奉命射日,途遇凶兽九婴,以箭洞其心,八首暴碎而毙。
唯余幺女,久封北狄凶水下,永眠不醒。
以上,是流传于对她口诛笔伐世人嘴里的说法。
九婴对此一向嗤之以鼻。
“那个叫羿的,其实没那么大本事,只是恰好遇见重伤的我,射出一箭就飞也似的逃了。”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他箭术确实厉害,若非我伤势太重,必要杀他以解那一箭之痛。”
“那宿主究竟是被谁封印的?”玉棠好奇,扒着九婴的腿,猫瞳圆瞪。
这副可爱的小模样取悦了九婴,她抚了抚玉棠浑白的猫耳,眉眼张扬生动。
“我自己。”她道,“决意沉入凶水的人是我自己,扔掉那颗心的…也是我自己。”
“啊?”玉棠彻底听迷糊了,为什么三个大字几乎刻在碧蓝色的猫眼中。
为什么?九婴笑笑,大概就只是活腻歪了,又不能去死,所以才选择了这种逃避的方式吧?
从前她觉得兄长只要求她活着,后来在无休无尽的噩梦中自虐了万年,某瞬忽然发现…
或许兄长是让她好好活着。
两个字,天差地别。
九婴后悔了。
……
某日,九婴怀抱白猫到园子里散步消食,碰到了不远处的叶长歌。
叶长歌当下便想躲开,却一把给大丫鬟翠儿拽住。
“二小姐!”翠儿柳眉倒竖,义愤填膺。
“侯府也是二小姐的家,凭什么某人能四处闲逛,您却只能躲着不出现!”
“二小姐就这样任由她胡闹排挤你吗?”她小脸儿气得通红,银牙咬碎,声音大得出奇,生怕人听不见似的。
九婴暗中嗤笑,抱着怀里的猫儿便向两人靠近,“真巧,二姐姐也出来散步吗?”
翠儿直翻白眼,不等叶长歌回话便阴阳怪气道:“我们二小姐本来是出来散步的,可因为怕碍三小姐的眼,现在要回去了!”
“翠儿,别说了。”叶长歌蹙眉。
“二小姐!”翠儿气得直跺脚,“凭什么不说?哪怕今日翠儿被三小姐打板子,也要给您鸣不平!”
“鸣不平?”九婴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不由掩面低笑出声。
笑完了,她才抬头睹向叶长歌,眸里盛满了意味不明的情绪,“二姐姐也觉得不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