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狐仙儿与狼妖儿（二）

正是阎罗殿。

孟婆将温周二人引至殿中，温客行歪着头颇有兴味地打量着四周。看着看着昔日鬼谷中阎罗殿的陈设便一点一点浮现在脑海中。漫长的时光流转，在过去与现在间竖起一座隐秘的高墙。如果不是有幸目睹这阴间地府的真容，他或许就真的遗忘了那些忍辱负重，提心吊胆，不得安眠的日子，真的就把那个曾经鬼谷的阎罗殿当作这世间最穷凶极恶罪无可赦滥杀无辜的恶魔盘踞之地了。

传闻不如一见，今日也算长了见识。温客行自认为他身为谷主的时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疯子，一个人人惧怕，阴晴不定，神秘莫测，杀人如麻的疯子。可在这里，多的是他这样的人。他们在此忍受抽筋扒皮之苦，虽是不同缘由，却是殊途同归，一同吞下了这疯子的称号。世人从来只看你是不是疯子，谁会在乎你是因为什么才成了这副疯模样？

他已经好久没有想起了，久的一千年就这么过去了，可有些东西还是历历在目。他记得阎罗殿歌舞升平的场景，记得老谷主的背影，记得某天熊熊大火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记得被血染就的衣袍，记得漫无边际鲜红鲜红的血，记得他是怎么拼命的活下来……

还有那自认为天衣无缝完美无瑕的计划，温客行看了看身边的周子舒，或明或暗的鬼火给他轮廓分明的脸添上了一层妖魅，那双本就极亮的眼珠变得更亮，怎料生出这么个变数，给他这永沦地狱的万恶之首指出条人间路来，让他乘光而行，得以逃出生天，从此坠于无限温柔。

披着人皮的不一定人。这掌管着万物的生死存亡，半神半鬼的阎罗王，索性也根本不用披个人皮到人间去走上一遭，那才叫真正的青面獠牙，面目可憎，恐怖凶恶。

若是普通人，只朝这殿里望一眼，恐怕也能因为惊恐而丢了半条命。可虽然殿中布置令人心生恐惧，排列却是井然有序，想必鬼众们宁愿在这么个地方各司其职的待着，也不愿意参与到那人心即鬼蜮的江湖中去吧。

左边依次是鬼判官、黑白无常。右边依次是地公、游星、城隍。

另外还有阴兵鬼将列于两侧，密密麻麻却有规律可寻，足够展示出这阎罗王的排场了。

周子舒面色沉稳，眼睛在几位大人的脸上匆匆扫过，暗自想旧日那触角能伸到天涯海角的地方，如果能伸到这里那可真是万夫莫敌了，哪里还有什么毒蝎等杂碎的存在？

但到底只能是设想，仅为如果二字。几位大人除了其中的鬼判官和黑白无常他尚且可以辨识，另外几位他却无能为力。天窗首领虽是个深居幕后的主儿，可那些民间流行人物小像等等他不会没看过。哪个来了这儿的人还能活着出去画几幅鬼吏的画儿？画出来的也不过都是凭着想象，依靠着些奇闻异趣下笔罢了。

孟婆在殿中央跪下，那些鬼吏也全然不理会两位陌生人，一双眼睛和一颗心全然放在殿上坐在椅子中的阎王。那目光中满是敬畏和忠心。这对曾经在强者为尊，全无忠诚可言的地方生活了几十年的温谷主多少有些不公平。

那阎王自孟婆带两人出现在大殿门口便静坐不动，默默观察着温周二人。青黑色的脸看不清五官，一嘴的獠牙却清晰锋利无比，令人胆寒。穿着精致繁美的衣袍，手指敲着不知什么，发出清脆的空空声，在殿中回响不绝。

孟婆到殿中跪下，行了个叩拜礼，阎王点了点头，孟婆便退至一边，去到地公一列，周子舒至方才便觉得少了什么，突然记起来时看到和小鬼们一起折磨那些人的牛头马面，想来也是同属这些鬼吏之列。

他这时侧身去看温客行，而温客行也正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一般，膝盖未弯曲半分，又双双将目光投向殿上的阎王。

阎罗王二位前来，真是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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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大五一假期开心嘛？ 有没有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