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归15

当日问起泽芜君关于蓝湛身上的戒鞭痕，其实他也已经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如今他就站在这里，亲眼看着戒鞭一道道落下去，亲眼见着这个人为了他承受了这一切，他不知作何感想，不知该如何做才能不负眼前之人。这些他都来不及多想，蓝湛一口血吐了出来。

“蓝湛！”他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不要再打了，停下！停下呀！让你们停下！”

戒鞭仍生硬又冷酷地落了下去。没有人听到他的喊叫。他想推开他，想抱住他，想保护他！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他承受这一切……

魏无羡看着他，明明是在梦中，明明他是感受不到的，可此时的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疼痛！不知道是因为在蓝湛的梦境，所以自己也共同感受到了背部的疼痛，还是……疼的不是背……是他看到了蓝湛的，看到了他的倔强，看到了他的哀伤，左手，心房，开始痛了……

魏无羡觉得自己如此无助的时刻，到今天为止，已经经历了两次。一次是在不夜天，师姐身死，他彻底崩溃。第二次，就是现在，蓝湛的梦中，他亲眼见着蓝湛因为自己，所犯之错尽受己身，如此坚定，如此……决绝吗？

自从被献舍重生之后，他其实知道蓝湛对自己的好，也了解一些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听别人说起，无论所述之人如何绘声绘色，如何将一件事情描述的凄美婉转，将一个人刻画的情深似海，听说，终究只是像个旁观者，局外人而已。只有亲眼见到，才会知道，那描述，根本不是几句简单的文字，一段悲伤的故事，那是一个人真真切切的经历，是一个人一生中都会铭记于心的痛苦，是他所承受的悲痛！

如今的魏无羡，才是真正了解了这份悲痛，真正了解了……他印象之外的蓝湛。

终于，结束了。蓝忘机白色的衣袍已是一片鲜红，那红色，红的刺目，红的……触目惊心……那抹红色，和魏无羡此时心中所滴之血，应当一样。他拖着一身戒鞭痕，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蓝曦臣想上去扶他，被他推开了。一个人踉踉跄跄回了房间。

这伤势，怕是几年都不能自如行动了……

“等等，几年……我记得当初刚醒来的时候问过蓝湛有没有去找过我，他说三年之后去过，我当初还问他为何是三年后。如今看来，是因为这伤吧……三年，恐怕那时还没有完全痊愈，他就去找我了！我还问他为何是三年后后！”魏无羡越是回想，越是为自己当初的无知懊恼不已。

魏无羡被江澄手刃而死，含光君闭关。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可谁又知道，这闭关……养的是伤，疗的是心。

三年，一晃而过。

可能对他而言，这些痛苦，比起失去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而言，不值一提吧。所以魏无羡并没有看到这三年他究竟是怎么过得。但其实不难想象。

应该是三年之后了吧。

因为蓝忘机和他已经在了他当初掉下悬崖的那个地方。蓝忘机因为身上的伤还没好，走起路来偶尔会有些踉跄，但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魏无羡也只是因为知道了蓝湛的伤，才会去更加关注而已。

一到那里，蓝忘机就开始去各个角落，一片地方也不曾放过。魏无羡知道，他是在找自己。结果他也知道，一片白骨都没有。

可此时的蓝忘机并不知道，他把仅存的一丝希望都放在了这里。从天亮，到天黑，再天亮，再天黑……循环往复，一刻也不曾歇息，一处也不曾放过。可世上之事，原本就不会因为一个人有多执着而有丝毫改变，他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到。

随后，他拿出忘机琴，闭眼，几个音符从手中流出。

是在问灵吧。

可仍然没有得到一点信息。

后来，他去了乱葬岗，他想去那个人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就算见不到他，看看曾经有过那个人的地方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