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一样冲出去的小黑猫也没去哪,一开始是想着去厨房转悠一圈,结果一出门就发现院里面站了一个半面骷颅半面红妆的女人。
丹凤眼多情眸,香肩半露,一袭黑衣束腰身,裙摆点缀红梅枝,黑暗之中半颜妆,风姿摇曳,纤纤玉手执白灯。
红唇轻启,皓齿藏,额前一缕青丝舞,长发盘起妇人装。
骷颅骨钗发上簪。
地上无影,明月光。
黑猫惊悚,眼凶光。脚垫利爪泛白光,猫眼圆睁泛蓝光。全身毛起,睚眦咧嘴。
女人偏头去看,半面骷颅脸朝着着黑猫,空洞的黑眼眶正对上黑猫的一双黑如漆夜的眸子。
黑猫压低嗓子发出呜呜的声音警告。
一人一鬼对视了半晌,女人的红唇一弯。
用唇语说道:
艳骨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女人便融入了黑暗之中了却无痕。
小黑猫也慢慢放松了身体,一跃跳在了房顶上,她今晚哪也不去了,就守在这里给这可怜的小少爷辟一次邪。
她还就不信了,一样是鬼差,她的地盘还能随便让别人管了。
黑猫龇着牙,狠狠的在青瓦上磨着爪子。
到了深夜,小黑猫在房顶上待着感觉实在冷,忍不住就又惦记起了小少爷温暖的身子。
利落的跳下来,脚步轻轻的进入房中,凭着一双夜视眼,小黑猫看到小少爷还安静的躺在床上睡觉。
黑猫走向前来,跳到桌子上,离着床边还有些许距离。小黑猫就那样眯着眼黑漆漆的眼珠子去看。
她就搞不懂了,区区一个凡夫俗子,爹不疼娘不在的人,身上能有什么惊动的起艳骨那老女人亲自出手的。
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少年虽然还保留着活人的气息,但面相却是死相……
这下子事情大条了,在她的地盘,她她管辖的地方,她的眼皮子底下这脏小子灵魂竟然沾了阴间的鬼气。尤其是当她再看一眼印堂,黑的发亮就算了,竟然还隐约有黑气在源源不断的在头顶聚集。
黑猫摇了摇尾巴,在桌子上面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心底的那个愁哦。
怪不得她老觉得这脏小子倒霉,起先以为是上辈子坏事做绝做尽了,这辈子投了个坏胎专门来还报的。
而现在……
这脏小子是真的倒霉。
小黑猫怜悯的瞅一眼小少爷,要是在以前的话,她随手一挥就能彻底解决此事,可问题就在于……
她大手一挥无人敢惹的时候那是在以前。而现在她不过是一个靠着叼吃老鼠为生的苦命猫,注:仅仅只是暂时,等她伤势恢复了,她就又是那个信手一挥的妖界长老,戚盏。
不过瞄一眼小少爷,感觉他也是真的麻烦,一个好端端的活人却沾染了阴曹地府的鬼气,即使阳寿未尽,但是气息却与鬼魂无异。
她是知道,这年幼的小孩子因为灵魂纯粹,所以容易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但是也没遇到过,阳寿尚在,面相变成死人面相的啊。
再说了他是怎么变成的?总得有个缘由吧。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
戚盏越想脑瓜子越疼,最后干脆不想了。
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若他注定要死,那是谁也救不得的,但若注定要生,他是怎么着都会活下来的,无非是过程凄惨好过罢了。
所以……戚盏看一眼床上气息微弱的小少爷,幽幽的猫瞳闪着诡异的蓝光。
算这脏小子幸运,虽说它一不能使用法力,二不能幻化人身,三不能逞凶斗恶,说白了啥用没有,但是……它辟邪。
级别大的它斗不过,但是级别小的也不敢惹她,昨天的那个艳骨除外。
打定了注意,戚盏跳下桌子,向着小少爷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床上跳去。
一上去,戚盏睁着双圆滚滚的猫眼,心虚的看着自己昨天恼羞成怒抓的爪子伤。
现在这脏小子既然归自己保护了,那……就等于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
戚盏有些颇不情愿的去舔小少爷脸上的伤,然后又去舔他脏兮兮的手,骨瘦如柴的。
一点都不跟别的小娃娃肉乎乎的,软绵绵的,而这脏小子,瘦的都跟那鸡爪子了。
说到鸡爪子,戚盏漆黑的眼珠子亮光一闪,她又想吃鸡肉了。
第二天小少爷是被猫咪拱醒的,毛茸茸的触感在手背上异常明显。
小少爷脸红扑扑的,睁开的眼睛里面还漾着水意,湿漉漉的看着黑猫的时候。
戚盏一颗心兼职要萌化,好像这孩子养养也不错。
可惜有点短,等脏小孩清醒了,一张脸面无表情也就算了,那眼里面的狠意……
戚盏抖了抖,嘴里的馒头掉在被子上,就一瞬间的事儿,戚盏感觉自己的爪子又痒了,忍不住又想恼羞成怒给他两下。
到底是忍住了,放下了馒头扭身就走,怕自己忍不住蠢蠢欲动的爪爪。
但没走远,只是刚出了门就迅速爬上了一棵树,挑好了地方,戚盏爬在树上偷偷的往窗户里面看。
看到小少爷乖乖的把东西给吃完了。
感觉这脏小孩也是脑子有毛病 干什么非得等她不在的时候吃。
打那之后,戚盏早中晚都会给小少爷带馒头吃,也没真正意义上几天,撑死了也就三天吧,因为小少爷连着烧了四天,前两天是高烧,后两天就慢慢变成低烧了。
小少爷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好转的第二天,就出了门。
没乱跑,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子状况,随时可能倒下,一病不起。
所以,他来赌一把大的。
他来到了水池边,季节还是早春,所以外面依旧是很冷的,而小少爷只着一身里衣,但却比之前的那几件衣服都要干净,这是娘亲给他缝的。
自打他开始长高,衣服变小了就没再穿过。
今天的他特意挑了这身衣服穿,果然,衣服很小,把他的手腕脚踝都漏出了一大截。
他原以为回想之前一样是穿不上的,但是他穿上了身才发现这衣服挺宽大的,只是不够长。
小少爷弯着嘴笑了,笑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