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一文章四月期（6）

木棉记

我必须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融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挺懂我们的言语。

一看到有人说:“路两旁的木棉花开了”，就羡慕不已。羡慕看花人 羡慕路两旁。

有一年因为看过一组木棉花的照片，随后查阅了很多资料，也看了上百张摄影作品个。我惊叹那枯墨似的老枝上，叶子未出，一树燃红。是燃烧的红呢，大朵大朵，整树整树，好似爱，热情，绚丽，明亮，还有一股子凛然之气。

热烈的花，如玉兰，如蔷薇 都是不顾一切，都是焚烧了自己才好，但都与木棉不同。

玉兰生活在北方最好，清冷冷的早春里，它一树紫或白，冰清玉洁模样，悄然一枝。略有暖意的春风经过时，好似都要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它。开也开得热烈，开也开得清凉，却没有木棉那样凛然。

蔷薇一定是梦里的蝴蝶，扑啦啦一片飞起，挂满枝蔓，攀上篱笆。它是五月的眉眼，热烈传情，带着临风的俏丽。自然也热烈 一枝枝一挂挂，却依然没有木棉那股凛然。

在生活中，曾经一直，我没见过一朵木棉。

看木棉的照片，总觉得它该是北方佳人。但它偏偏生在南方。木棉花又称英雄花，记得当时查资料 希望找到这个别称里的故事 ，比如与历史中某个人物，有关的带着点惊天动地的劲儿，让人起敬。

然而不是。真的只是因为它有着很粗壮很壮硕的躯干，因为它高高参天顶天立地的姿态，而且花也红得如血，是英雄的风骨。

我对木棉格外敬重不是因为看了那么多有意境的图片，而是得知它堕落时，仍带着自己的风骨，“啪”一声落地，很豪气，很英雄。特别是看到某百科里一句“树下落英纷陈，花不褪色、不萎靡 很英雄地道别尘世”时，心一热。

在我见到木棉树之前，我曾梦见过它。我梦见早晨醒来，想到这一整天可以悠然无事，做什么都好，就很开心。

自然也不看时间，起床，清水洗脸，然后推开木窗户，阳光照见来，而窗外就是一棵木棉树，正开花。

梦延长，随后还有整理满屋书稿的事，以及整理住在天花板上的旧书的事，是的，是天花板。然后，整理得累了就在窗口看木棉花。稀奇古怪的梦，让我那个真正醒来的早晨芬芳无比。有阳光的味道，有旧书的味道，有木棉花的味道，尽管我不知木棉花是什么味道。

很幸运后来在现实中，还是见过木棉，在南宁的青秀山，而且是早春。高耸粗壮的干，让我仰头而视，直呼“真高”个不停。而花开得几乎要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热烈的不要命了似的。

南国早春，也带着丝丝寒气，但这木棉，是这般的不顾一切。我几乎要把脖子仰断了，不想离开了，只为那一树高高的热烈。

有人评价木棉是“艳而不妖，娇而不弱”，确实如此。细看但朵，确实说不上美，但那红，很艳，却也端庄大美。初春花一开，娇美喜人，但从不示弱，只顾开，只顾高高地艳在空中。

至今脑海中一想到木棉，就是在树下的镜头，满树的热烈啊，如宋代刘克庄诗中“几树半天红似染”所描述的，让人动容。

“木棉”两个字也好，哪来那么多不安，哪来那么多委屈，哪里那么多斤斤计较纷纷犹犹，为什么不能本真热烈些去活去爱，活自己的样子，爱自己的爱。

如一树木棉，只热烈地向自己的欢喜里开。

（文/白音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