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金缕曲

罗睺计都“是你！是你欲壑难填引得欲界失衡，你争名逐利逃避因果枉为中天界主宰，所以录界也无法载下你之功德缘法，引得录界动荡！至于离恨天，还需本座多言吗？”

众人恍然大悟，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离恨天上的是什么人？是精卫，是夸父，是许许多多万年之前为了天地万物、为了安泰和平牺牲的神人神兽，如今他们看见他们以命相护的天地因小人而失却公允、众生因私利而于动乱中挣扎，怎么可能不生怒气？

未知“想清楚了吗？还要把他带回司政天继续为祸三界、惹怒诸天吗？”

司凤沉吟片刻，语气中带有十二分的笃定，

司凤仙子恕罪，帝尊过错自有司政天神法天条决断，天道法则也会降罪惩处，无论如何不该困于此境中，”

像是怕梅朵不允，他又说道，

司凤“至少司政天，乃至三界众生还需他给出一番交待。”

虚空里梅朵沉默片刻，

未知“也罢，那就把他带走吧，至于这个——蠢钝不堪，嘴也不讨喜，留着也是无用，你们一并带出去吧。”

司凤司凤大喜过望：“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柳意欢“哎哎哎，她骂我蠢你怎么还谢她呢，是不是好兄——”

无支祁一把捂住了柳意欢的嘴：“少说两句吧你！”

众人谢过，正前方立时出现了一道光晕，顺着光望过去，便是来时的天梯。

这一次他们不敢大意，逐一顺着光沿着天梯回到了司政天。

果然如梅朵所言，这里已经恢复平静，大小官吏也都各自散去，不再急于等着主事的人回来。昭明殿一如往昔，只有正殿书案上那尊薄釉细颈透影梅瓶里枯萎的几枝青莲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离开时瓶中莲花尚且鲜活，如今已枯败灰黄，司凤伸出手，只碰到一手心的碎屑。

看这情形，怕是已经过了一两个月，人间又是几十载岁月了。

褚璇玑猛然想起在凡间的父亲与姑姑，但她很快又放下心来，她嫁给了司凤，家人都受到天道荫佑，寿数已不是寻常凡人可比。只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几十年没有回去，爹爹和姑姑应该很着急吧，只希望此间诸事早日理完，往后余生不仅要与司凤相爱相守，也要好好孝敬奉养长辈。

正在她和玲珑敏言出神之际，腾蛇大叫了一声：

腾蛇“罗睺计都呢！他去了哪里？”

无支祁“是啊，谁见到魔尊去了哪里？”

一时间昭明殿变得乱哄哄，所有人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开始寻找罗睺计都的身影。只有司命阴沉着脸，神色严峻得像一片青石一样，这样威严而骇人的模样，他们只在柏麟帝君脸上见过。

司命分花拂柳，拨开一层层堵在他眼前的人群，径自来到了刚遭抄检不久的内室。

司凤等人忙跟过去，不出意外地，他们看到了失魂落魄的罗睺计都。

屋内死寂得可怕，明明乌泱泱一大帮人站在那里，却一丝声音也无，好像他们的头顶悬着隐匿的天雷，只待谁有异动便不留情面地劈下来。

魔尊的眼睛里有火焰燃烧，似要激动得轰然爆裂，又似伤感得即将熄灭，他万般难抑的悲痛紧紧压在眉梢眼角，眼泪欲夺眶而出。

罗睺计都伸出颤抖的手，去抚摸墙上的壁画，他一幅一幅摹画过去，像是要把它们拓印在心底。

司命张开双臂挡在那幅神鸟像与飞天像之前，目眦欲裂：

司命“滚！滚开！”

腾蛇吓了一大跳，忙安慰他不要激动。

司命“我守了她九百年，谁都不准靠近她！都给我滚！滚！”

罗睺计都惊得后退几步，想要试探开口，却被司命大叫着打断，

司命“别痴心妄想了，你们逼得帝君自削神格重修神法，如今人间已过数十年，倘若帝君归来记起一切，定然不愿与你再有任何瓜葛！”

罗睺计都“不，我们之间恩怨未解，怎能就此不见？”

司命“那你想怎么办呢？魔尊？像这画中人一样被你们逼得永世不得超生，还是您也把他锯解一次以消怨气？那这笔账、我的评卿——她的账又该怎么算呢？”

司命指着墙上的壁画怒吼，他的拳头砸在墙上，流出汩汩鲜血，沁在壁画上。

突然，玲珑大喊了一声，

玲珑“你们快看，鸟的眼睛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