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细细碎碎的水珠凝结在修长浓密的睫毛上，宛若镶嵌的一颗颗碎钻。

潺潺的在青年耳边回荡，精致的眉头微蹙，鸦睫轻颤几下，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的朦胧水雾使青年眼中多了几分迷惘，他抬眸看了看四周，将周围景象收入眼中后，垂眸看着水中的倒影，视线落在水中之人的面容上，神情逐渐恍惚。

他有权有势，为什么会对一个少年如此虐待？

沈九想起来了，初见时那少年眸子中的仰慕之情他看的一丝不落。少年身着补丁布衣，不知洗了多少遍，隐隐有发白的迹象。

少年沾满泥土的双手和瘦弱的身躯，那一刻沈九仿佛看见了他的过去。

他把洛冰河当成了过去的自己，拜师的热茶，山门罚跪，关进柴房比比皆是。

宁婴婴心疼洛冰河他又怎会不知?没事，就让婴婴去送药吧。顺便安慰几句。

婴婴是他唯一的女弟子。原因无他。他年少时被秋剪罗那个变态虐待。秋剪罗的妹妹秋海棠偶然看见他，便心生喜欢，要把他留下来当她的童养夫。

秋剪罗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态度阴晴不定，总是在秋海棠面前装作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就在前一刻秋剪罗还在虐待他。渐渐的，他养成了两面三刀的性格。

秋海棠在秋府对他颇有照拂。有许多秋剪罗虐打他的事他有时也会对秋海棠诉说一二。而秋海棠则会安慰他，并且训斥秋剪罗。

他知道秋剪罗会恼羞成怒，这时他会逃到秋海棠那里，寻求庇护。这样一来，他躲过了不少灾难。

秋剪罗也不是吃素的，得知他怀有逃避的心思把他吊在房梁上打了三天三夜。又把他关进柴房里。那日，岳七偷偷摸摸的爬墙进来，他告诉自己他要去修仙然后来救他。与此交换的是他的义气。

所以他要忍，等到岳七来救他。若是自己逃了，岳七一定会自责，那傻子总把所有责任往他身上揽。

几天后，秋剪罗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要教他练字。还用他从未有过的平静语气道：“你是我妹妹看上的人，总要会点东西。你且放心在这过好余生。”

他志不在此。听闻这里有位法力高强的仙人在招收弟子。他打着为秋海棠外出采购出了府。

城里的中心处，有一个类似祭台一样的圆形场地。上面绘有复杂繁琐的花纹。还有一个晶莹剔透的大球立在祭台中间。

他默默地想七哥会来救他的，如果就这么走了，七哥会到处找他的。求生的欲望在叫嚣，他从人群中缓缓走上祭台。

面前是一位中年，白衣黑发。打扮倒像一个仙人。他质问仙人：“你怎么证明你会法力？”

仙人笑着看他，向远处抬手一击。树闻声而断。

他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把手贴在白球上。突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仙人白衣飘飘，对他道：“我叫无厌子，从此便是你师傅了。”

他立马对仙人一拜：“师父在上，徒弟沈九拜见师父！”

无厌子听闻他在秋府的遭遇，怂恿他灭掉秋府。

那日晚上，秋剪罗与他起了争执。他拿起墨台砸秋剪罗。墨水溅到秋剪罗的华服上。

秋剪罗一掌把他贯在墙上，撞倒了白墙上的宝剑。情急之下，一阵寒光闪过，剑的对面之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趁秋剪罗说话片刻，他把剑拔出来。疯了似的拿剑在秋剪罗身上戳。直到秋剪罗咽气才方休。

那句“不等了”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啊。

无厌子倒是什么正当本领不教，偷鸡摸狗倒是学会许多。他痛恨这样的自己。离开秋剪罗那个变态，又遇上无厌子这个疯子。他注定不会走什么阳关大道。

他嫉妒心强的原因，是他一无所有。

良久，他又闭上眸子，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