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爱情故事
秋浅很小的时候,曾经接到过这样的电话,陌生人打过来的电话,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只是打过来,然后没有然后了。
秋浅十九岁告诉妈妈自己谈恋爱了,妈妈叮嘱了她很多,母爱泛滥的告诉了她一个故事。
“浅浅,妈妈也是谈过恋爱的。 ”妈妈蜡黄的脸上有了一种奇异的色彩:“他是个很帅的孩子,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长的很帅,大眼睛高鼻梁的。”
“那怎么样了呢?”
“他到我们家来,是隔壁庄子上以前相媒的领过来的,是乡上东头的刘老头,现在已经进了土。”
“哦哦我知道,继续说吧。”
“那一天妈刚跟了你姥姥,下地除草,扛着锄头回来,一头一脸都是灰,我那时候也胖乎乎的。你姥姥叫我回来做饭,做好了她回来吃。”
秋浅看了看妈妈现在的样子,想了一下那个白白胖胖,个子矮矮的妈妈,穿着一身旧衣服,一头一脸都是泥是什么样子?应该是很狼狈吧,但是脸红红的,年纪已经二十多岁,可是被自己妈妈娇养的像十几岁的,我的妈妈,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门口就来了一个男孩子,叫到‘刘老头,就是这家吧。’我抬头去看,是个个子真的很高的男生,长的白净又漂亮,我才一米五呀,浅浅。”
浅浅在心里想着那是什么场景,破旧的门,漂亮的妈妈。“妈你继续说。”
“他那次就笑了,我招呼刘老头进家喝水,说要吃饭,谁听不出来这是客套话,是要赶两人走。浅浅,他就不走了,抬腿进了我家门。”
“哇脸皮这么厚吗?”
“浅浅,他进都进来了,确实脸皮厚。可是嘴巴很会说,然后在咱家找了一个凳子坐着。跟我一句又一句说话。”
“直到你姥姥回来,天都黑的差不多了,彩色云彩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妈妈然后呢?”秋浅问。
“然后呢?”妈妈喃喃的说,吸了一口气,秋浅瞧这是快哭了,可是妈妈没哭:“他就走了,看你姥姥赶他。走的时候,刘老头在门口说他,‘哪有你这样子的’他就笑,‘就这家了,就她了,什么这样那样的,走吧走吧’。”
浅浅琢磨了一下,应该是有了什么变故,不然怎么就有了我亲爹。
“这个孩子就给我写了很多信,我比他大三岁,浅浅。一封一封的信,托人从县里捎到乡里。”
“我后来听见跟他一班的男孩的说,他每天都在写,一封一封。”
秋浅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她第一次听说情书,第一次听见还有情书在别人的生命里熠熠生辉。
妈妈笑了:“他隔几个星期回来一次,就往我们家跑,你姥姥家,然后坐着不肯走,赖着干活什么的。你姥姥很怕别人说闲话,就找了人去说这门亲事。”
“本来以为定下了,他跟我说,他爹娘已经给他定媒了。”妈妈珉了珉嘴:“不是跟我的。”
秋浅想了一下,是男方爹妈不同意。
“帖子都下好了,本来他们家彩礼都下了,我也没让他进咱家门了。”妈妈忍住了眼泪,“他自己去把那个帖子退了。”
妈妈锤了一下空气:“帖子都下了他又去退,两家面子都不好看。他给他爹打的呀,打的呀,背后都是竹篱抽出来的血条。好几个星期没去上学。”
“他自己跑过来见我,问我敢不敢豁出去了。我……浅浅,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就说了不知道。我看他一头一脸都是血条子,晚上哭的不能行。”
“浅浅,他闹了一大场,帖子最后还是下在了那个女的她们家。”
“浅浅,后来我嫁给你爸,你都知道的。我嫁的不好,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去你干姥姥家求了很久。”
秋浅忍住眼底的惊讶,不让情绪淌出来:“还有呢?”
“他给我写信,我去打工那几年也没断。我一封也没有了,一封都不剩下。”
秋浅猛然想起来,有一段时间爸爸语言很激烈,跟秋浅说什么还有人给你妈写情书的,看她那样子,也有人给她写。连着秋浅也给一直骂,说秋浅长的不好看。
“后来那个孩子去了医学院,求你姥姥给他我的电话。本来一直嚷嚷着要见面,后来你姥姥说他,孩子都几个了,见了有能怎么样呢。”
秋浅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娶的那个女的,孩子生了一窝,就是个小学毕业的。我也生了孩子。再舍不下,又能怎么样呢。”
不能怎么样,再也不能怎么样。
“秋浅,他早早结了婚,一辈子就在这里守着几个孩子。我也是,守着你们。我也没有见过他,他打来电话,也是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挂着。”妈妈轻轻一笑:“也不管话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