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解决了积压心头已久的心事,龙雀一反之前的萎靡之色,目光炯炯,依稀能看出些名满江湖的龙渊阁主的豪迈气度。
龙雀安排周子舒带走龙渊阁和武库的机关图纸,又不愿机关术就此失传,集结成书,也交于周子舒助以传承。
周子舒略想了想,便索性将张成岭的情况告知龙雀,意在荐他做龙渊阁的传人。
彼此渊源颇深,又有周子舒这个熟悉的晚辈推荐,龙雀自是欣然应允,周子舒当场便让张成岭拜师。
自此,背负着重振镜湖派和四季山庄的十四岁少年,肩上再添新担龙渊阁继承人。
但或许也是因着了却了所有心愿,龙雀也再没有求生之志,要周子舒以白衣剑砍断铁链,温客行与张成岭极力劝求,龙雀只道自己是以死求得解脱,不愿继续苟活。
“求你,子舒……子舒……”
老迈虚弱的声音听得众人俱是黯然,周子舒忍痛取出白衣剑,“你来吧。”
他将剑递给了温客行。
温客行定眼看他,仿佛觉得周子舒眼神更亲近了些,又带着些鼓励。
亦是满心悲痛的温客行砍断了铁链,白衣剑就再握不住,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铁链一断,龙雀气息一瞬间微弱下去,奄奄一息。
张成岭还未曾习惯死亡,低泣保证着,“龙师父,你别死,我会乖的,我会好好学好武功,我会重振四季山庄和龙渊阁的声威……”
然而龙雀已是强弩之末,摇摇晃晃的,几乎已经不大听得到他那样急切的话。
温客行攥紧了手,失魂落魄地看着,却不敢上前一步。
这样的情形,蓝深自觉不大适合掺和进去了,他悄然离开山洞,却在洞外见到了坐在巨石上的叶白衣。
见是他,叶白衣有些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故人晚辈告别,不便打扰。”
“你倒是知进退。”
叶白衣像是早预料到龙雀的打算,也没就这件事多言,他目光放空,有些怅惘,“我自问在武学一途上从不惧任何困难,却在……他的事上栽了这样大的跟头……”
他依旧不愿提起“容炫”名字,只叹道:“原我也不过是个庸人……”
或许是不该说话的,但蓝深今日所见容炫之于叶白衣,龙孝之于龙雀,心中百感交集,便忍不住劝道:“世事难料,遑言生死。”
这慰语生硬,却也赤诚,叶白衣本就不是个会沉溺于苦痛的人,闻言惊讶地看着他,“这话倒确实是你能说出来的。”
也不知是责怪还是夸奖。
蓝深有些不明白,但见叶白衣神情不似之前郁郁,心里也松了口气。
并没有独处太久,周子舒带着周子舒出来,温客行却不在。
“他一会就出来……”
周子舒见蓝深担忧,解释道。
蓝深颔首,表示明白,又拍了拍还在抹眼泪的张成岭,才守在了山洞口。
周子舒站在洞外,看着少年总不自觉去望山洞里,忽然就想起之前龙雀的附耳低语。
“子舒,那看着是个好孩子,我看你总不时看他,想来是很重要的,好好抓住,莫等将来后悔……”
他垂着眼,手掌摊开,手心纹路细密复杂,如同记载了他饱经世变,涉危履险的过去。
这双手,从前只用来杀人,往后呢?
周子舒想起少年平静得近乎无情的目光,还有必然的“回家”……
抓住么……
猛地攥紧手心,那双向来温和的眼里,竟划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刹那隐秘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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