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乘

乌篷船离开岸边，隐隐还有白衣男人“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的声音传来。

蓝深下意识看向青衣男人，就见他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嗯，呃，似乎还朝天翻了个白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青衣男人恢复了平静，试探道：“在下周絮，不知小公子是哪里人士？”两人离得近，他能隐约闻到少年身上清凉如雪的，并非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沉香味道。

此时他两人正站在船头，放眼望去尽是水天一色，湖面平静似镜子一般，在阳光下照出块块光斑，像是将整个湖分成了无数块形状不一的玉石。

离着两人不远处的画舫正慢慢悠悠的向同一个方向驶来，却也安安静静，无半点喧嚣。

蓝深正沉浸在这难得的安宁中，乍听到声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习惯性作揖，“我名蓝深，姑苏……人士。”

想到这世界并非仙门百家那般，他还是将“云深不知处”几个字咽了回去。

虽注意到他的停顿，青衣男人却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将“蓝深”二字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却实在没想起哪里有这样一个蓝家，又是怎样的家庭能养成这样一个风姿不俗的少年来。

遂佯装好奇道：“不知蓝深公子去镜湖山庄所为何事啊？”

蓝深垂眸，“有些要事。”多的，他却不肯说了。但也足够周絮，或者说真名为周子舒的男人安心。

这少年就不是个心机深的人，便是遮着脸，语气也暴露了许多事情，周子舒看出蓝深话中有所隐瞒，可只要不是天窗所派之人，他便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浑浑噩噩这么多年，一朝得了这不易的自由，他实在不想剩下的日子里还要和旧部拼个你死我活。

他拿出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喝下一口，又望着前方仿佛无尽的青山绿水，感叹道：“这湖光山色，当真让人移不开眼呐！”

两人再没有说话，皆立于船头望着湖面，颇有几分鸟鸣山幽，水深林静的悠然之感。

眼看着“镜湖山庄”四个大字近在眼前，未等船靠岸，周子舒便先跳下了船，问道：“这杏花微雨的江南风景确实绝佳，蓝公子像是第一次来？”

这自称蓝深的少年听声音年岁应是不大，加之无甚心机的模样，倒叫周子舒这江湖老油条生出几分爱护之感，这才愿与他多说几句。

他前后态度变化有些大，令蓝深有些奇怪，但也不好不答，跟着下了船，和他同样望着“镜湖山庄”四个字点了点头，“这里却是第一次来。”

至于从前的江南，他应该是去过的，不过怕不是这个江南了。

“听闻进去便有十里桃花林，想来又是一番不同凡响的美景。”周子舒似自言自语，又转头去看蓝深，“蓝公子心中对此可有期待？”

虽然心里担忧，但这人怎么说也让了一半船给自己，蓝深也不好不理周子舒的没话找话，“自然是十分期待的。”

两人还在不咸不淡的说着，身后忽然传来船夫极具个人特色的语言，话语里似是骂两人坐船不付钱，蓝深这才恍然想起，连忙从腰间取下钱袋，就要给钱，不防周子舒忽然拦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