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云平：又见青山

“我见青山多妩媚，”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

陆晚吟何况先生这里并不简陋，反而有些温馨，只是先生一人略显孤独了。

陆晚吟说完眼里的笑意更加恣意，暗示之味十分明显。

往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栾云平要么纸扇一开不再言语，要么怼她一句算是完事，就是不接她的话。

有钱人的把戏罢了，这份热情又能坚持多久？

可今日，他手上没拿扇子，也罕见的不想逃避。

随即走过去与她同坐在长凳上，将手搭在火炉上方，等着温度回暖。

栾云平我知道，我没忘。

栾云平这回答有些突兀，陆晚吟愣了一瞬，方想起她说了“喜欢”二字，而两月余前，她第一回说这两个字时也用了问句。

他该是两个问题一同回答了。

陆晚吟笑意更浓，也放了手炉伸出手来与他一同烤着，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栾云平在下亦有一问。

陆晚吟说来听听也可。

陆晚吟温柔的侧头望着他，可温柔之下的揶揄之意也是十分明显。

栾云平姑娘的喜欢，究竟从何而来？

两月有余，她也未能纠正了他的称呼，再三引导，也未听过他唤过一声晚吟或者子衿。

未得他的允许，贸然唤他本名或者云平，似乎也不大妥当，所以便一直姑娘先生的这么叫着。

可陆晚吟却是能感觉到他的变化的，从一开始害羞到躲得她远远的，不见她不理她，不要她东西也不听她说话，到如今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想必…也不远了。

当下心情大好，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陆晚吟我们见过的，不知先生可还记得？一年前我生辰，父亲请了德云社为我唱堂会，压轴戏点了《游园惊梦》，你为堂主孟老板垫的柳梦梅…

栾云平应声点头，他自然记得，陆家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商贾，有着最大的货运行。

请一次堂会出手大方，德云社的行头又大多走的陆家的货，自然怠慢不得。

他记得真真的，那日状况百出，闹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原定的柳梦梅谁也上不了，不能滥竽充数，只能他顶上。

他是不常唱，却也总不至于出了什么大差错，那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哪值得被这千金大小姐记这么久？

陆晚吟那日是孟老板带人先行，而你稍慢了些，与我在西街巷口遇上，我撞倒了一小姑娘，是先生扶起来的，先生可还记得？

她实不喜欢过什么生辰，每年都是她那小妈拿来讨好她爸爸的把戏罢了。

便年年在外晃荡，和交好的朋友一起庆祝，直到下午时分才回到家去配合演那出戏。

那日也没什么例外，只是稍稍晚了些，估计得引得爸爸生气，她便只得加快了脚步。

拐进巷子口时没注意，冷不丁跟迎面跑来的小姑娘撞到了一起，她踉跄了几步便站稳了。

连忙蹲下身去将将要扶起摔在地上的小姑娘，却见一双手已经先她一步将人扶了起来，柔声安慰着要哭不哭的小姑娘。

她抬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眸子。

他没对她开口，可眼里的关切很是真诚温暖。

她无法形容那一刻的美好，瞧着他耐心地哄着小姑娘的样子，只觉得他定是世间最温柔的化身，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大抵便是这般模样。

陆晚吟还在愣怔，一位妇人匆匆赶来，先是责备了小姑娘，又连声对着她口口声声陆小姐恕罪，那语气似乎她会吃小孩儿一般。

她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外人眼里并不好，许是有人故意为之，许是没娘的孩子没人打点，总之她也习惯了，只摆手说自己没事也不会计较。

那妇人才安下心来带着女儿离开，陆晚吟想问问他叫什么时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身着长衫的挺拔背影。

刚想追上去，却眼见着那人拐进了她家，顾不得疑惑，他便连背影都消失在她眼前。

再见到他，便是在那戏台之上了，隔着浓浓的妆彩，她还是认出了那俊逸的小生便是那位温柔少年郎。

后来如何？后来她便打听到了他，彻底赖上他了呗。

·

“我见众生皆草木，”

“唯有见你是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