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陈彦川无论做什么都刺激不到于云臻,能够刺激到她的,自始至终只有张云雷一人罢了。
她还记得小姐咳出来的血落在银白的雪地里,比枝上的红梅还要红。
她病的愈发重了,咳血是从未有过的,大夫说郁结于心…她出去见她最爱的人,怎的就闹得郁结于心了?
她从不在意外人怎么说她,可她在意的人,却从不信她。
何其可笑?何其嘲讽!
张云雷一瞬间心如刀绞,望着转身跑着跟上于云臻的小丫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她问他,你想她死吗?
他怎会想她死呢,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活的好啊。
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可是亲眼所见,该如何做到义无反顾的信任呢?他又该如何说服自己去忘记那些东西呢?
难过的又何止她一人,他也从未想过要伤害彼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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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哎,你搭把手成不?这么大桌子就让我一个人搬?”
“那你想让谁搬?谁像你似得大冬天的非要在梅树下煮茶赏雪?”
“没有那满腹经纶,却非要学的那些个文人墨客风花雪月的,有那个命吗?”
“埋怨完了吗您呐?帮我把那玉泉山的雪水拿来…”
于云臻带着秋棠无意间走到这个院里,还在外边便听到了里面的热闹,倒也暂时扔下了一切,露出一丝笑意来。
于云臻我们也去讨杯茶水喝喝。
小丫头去敲了门,金霏见是她们就连忙迎了她们进去,还特意让陈曦为她们准备个炉子。
金霏通透会说话,逗的于云臻心情都好了不少,还跟着喝了好几杯陈曦煮的茶,茶艺又精进了不少。
到底是腊月寒冬,一阵风起时还是冷的不行,头顶的红梅也被吹的沙沙作响,落下些堆积在上面的残雪来。
落在人身上,矮几上,交映这几瓣血红的花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就跟下了场梅雪一般。
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红梅树下去,莹白的指尖接住一片花瓣,伸手轻捻着。
树上风景艳丽,树下美人倩雅。
于云臻到还真是邻居,我那院子里也有这么一棵红梅。
于云臻只是今年雪下的尤为多些,再下一场,再傲的梅花也该落了,今年恐是再难见到它开的这样好了。
望着眼前的场景,金霏在心里复盘今日这一遭不亏,得赏这般如画美卷,面上却无恙。
狐狸眼弯了弯,扶了扶金丝眼镜才淡笑着开口。
金霏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冬去春来,沧海桑田,本就该零落成泥的花瓣,注定留不住,那便顺其自然,也许成就另一番风景也说不定。
犹豫片刻,还是微微松了手,满地的红白风景再添一抹色彩…
于云臻顺其…自然吗…
于云臻轻声呢喃,仰头看着那些花枝,若有所思的上前几步,抬手抚过一那一抹抹鲜红,一束束枝丫,脑海里回想起的,却是那人抱着红梅的绝美景象。
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人比花美,花把人陪。
用力攥紧尚且抓不住,顺其自然又当如何呢?
金霏既觉不舍,不如当赏则赏,记住它在枝头时最美的样子,总比亲眼瞧着它枯萎发烂要好。
于云臻是啊,梅花那么傲,它怎会想要别人见到它枯萎的光景呢?所以强摘了它回去,它反而是不愿的吧?
金霏望着眼前突然笑开了的人,也不自觉的跟着勾了唇角。
梅花的花期不过二到三个月而已,可这二三个月的时间,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
能让一个不喜苦茶的姑娘面不改色的喝下更苦的茶而食之无味。
能让一个满目星河的少女眼里的星光暗淡无色。
能让一个浑身透着娇纵的千金小姐变成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
能让一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笑意染人的姑娘也变得悲秋伤春起来。
……
一阵风起,树枝抖的更厉害了,似是体会到了树下少女的心事一般,更多的红色漱漱落下,似是悲伤,又似是释然。
再是痴心,也并非两情相悦了啊,不如早些断了念想,对我们都好。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所谓种种,不过是转瞬即逝。
山看的多了,也该去看看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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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