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五章：光明与黑暗

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的，渊面黑暗。

神的灵运行在水上。

神说，要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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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千仞雪高高兴兴地迈入教皇殿，“老妈，你出关了没？”

比比东从阴影里走出来：“雪儿。”

她的神色很哀伤，千仞雪被她盯得发毛。

“妈，这是干什么？”

比比东没有说话，而是拉着千仞雪到了后殿她的寝室，坐下来。

“雪儿，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时候？”千仞雪莫名其妙。

比比东轻轻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别装傻。我的祖先是天使神的神官，她把那个计划都告诉我了。”

比比东明显感觉到这孩子在她怀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浑身僵直。

“你——妈妈，妈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声音很小，语气里带着惶恐与紧张。

比比东仍然搂着她：“我说了，我的祖先是天使神的神官，她协助了那个计划。现在计划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千仞雪沉默不语，挣脱了比比东的怀抱，摇晃着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妈，妈，原谅我——”

她跪了下来，将脸埋在比比东膝头，呜呜地哭起来。

“怎么了雪儿？我还没说话呢。再说了要道歉的也应该是我，我一定是先死了才没保护好你对吗？”比比东想把女儿拉起来，千仞雪却抱住她的腿哭泣，推开了她的手。

“饶了我吧，妈妈，饶了我吧——这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宽恕我——宽恕我这——错误——”

“你说什么呢！”比比东只好放弃，俯身拍着千仞雪的后背给她顺气，“你怎么会是个错误呢？你是上天赐给妈妈的宝物。雪儿啊，我是不是——是不是——亏待过你？”

千仞雪慢慢抬起头，那一双蓝色被眼泪洗得更加清亮，也更加悲伤。

“是我——是我害了您，是我害了他们，害了大家——是我——我这个无能的——错——”

“不，雪儿，不管你在说什么，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比比东试图安慰她。

“可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发生过。”千仞雪轻声说，“我看见你死在我的臂弯里。我看见爸爸被他们钉进棺材。我看见爷爷化为灰烬。我看见带着皮肉的骷髅垒在一起，我看见一具具尸体挂在绞索上，只有我活了下来，我这个不该活着的人活了下来，只有我——你死了，你是为了我死的——我——对不起——”

“雪儿，雪儿，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妈妈就在这，你爸和你爷爷也还活着，大家都还活着。”比比东将千仞雪紧紧抱住，“没事了……没事了……”

女儿在她怀里哭着，声音嘶哑而痛苦。

“太疼了……太疼了妈妈。我喘不上气来……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血。骨头也疼，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痨病，妈妈，我动不了……”

比比东知道女儿上辈子恐怕就是因痨病而死，堂堂天才，死于痨病，可见生前确实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这难道是他们的计划吗！为什么偏偏受苦受难的就是她的孩子呢！

“没事了……雪儿，妈妈在呢……再也不会那样了。”

千仞雪低声抽泣着，压抑了三十年的情绪在今天全部释放。

“好了，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不，我还是都说出来吧。”千仞雪抽抽鼻子，开始向比比东倾倒自己上辈子的记忆。

从她那堪称悲惨的童年，到杀死雪清河假扮天斗太子，再到宫变失败和比比东决裂，一直到海神诱导她爱上唐三导致最终的失败，最后以她六年的流亡收尾。

比比东听完之后，只剩下震惊。

在她看来，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是因为自己迁怒于无辜的孩子，乃至扩散到整个千家、武魂殿，才导致了这一切！

而千仞雪，只是她疯狂的陪葬品！

甚至还捎上了胡列娜。

好在现在未来已经被完全改变了，唐三正宛如丧家之犬一般流窜在天灵山脉南麓，星罗帝国灭亡，史莱克七怪只剩下了三怪。

包括玉小刚那个混蛋也已经死了。

“没关系了，雪儿。她温和地擦着千仞雪脸上的泪珠，“现在已经没事了哦，小雪。”

“没事了……”千仞雪低落地重复。

“对，没事了。没关系了。你要是不想和别人说，就不用说。咱们拉钩，就我们知道行么？”比比东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指，“来吧，小雪。”

千仞雪看着认真的老妈，不禁破涕为笑，也伸出自己右手小指，和比比东郑重地拉钩约定。

胡列娜在教皇殿坐了三个小时，喝了两壶茶，上了三次厕所，都没有等到比比东出来。

悲愤之下，圣女殿下愤怒地离开了教皇殿，去东宫找秋儿了。

“我到底算是什么啊～”胡列娜和秋儿抱怨，“突然说喜欢我要和我过一辈子，一会儿又把我纯当下属用，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木头脑子～”

秋儿深沉地喝了一口果汁，用五千年的阅历说出：“她傻。”

“雪儿，你知道黑暗法则是什么吗？”

“我当然不知道了，我是光明神位又不是黑暗之神，你倒是给我讲别钓我胃口啦妈妈。”千仞雪盘腿坐在床上，和比比东面对面。

“咳咳，就是呢，黑暗啊，其实是世界本源。”比比东绞尽脑汁，但神官传授给她的都是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物，所以她也没办法表达出来。

“……”千仞雪看了老妈一会儿，“妈妈你是不是没法用语言表达？那就直接看技能吧。”

心急的孩子。比比东无奈，打了个响指，黑暗笼罩了房间。

是真的什么也看不见。

包括五感，全部丧失。

灵魂冰封好歹还有一个“被冻住”的过程，而这个……

千仞雪静静坐在黑暗中，等待着比比东解除领域。

没错，这应该是一个领域。

“啪”地一下，黑暗被撤除了。房间里与之前没什么变化，油灯安静、温暖地燃烧着。

“妈妈，你还需要闭关吗？”

“需要，这才是一点点。”比比东说，“你恐怕也一样吧？”

“对啊，我必须得快点打到九十八级了。”千仞雪回答，“哎，要不然我不回去了，就住这儿吧！”

“没问题！”

胡列娜在东宫等到天黑，也没把千仞雪等回来，反而听说她直接住在教皇殿，开始闭关了。圣女殿下气得不得了，拿起墨笔，给太子殿下最喜欢的茶壶的盖子上画了个乌龟。有可能的话，她真想给千仞雪脸上也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