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11)

果真如乔惜音所说，李乐嫣前脚刚走，李世民后脚就到。

乔惜音“阿耶。”

李世民“音儿，好生歇息，就不用起来行礼了。”

李世民按住想要起身行礼的乔惜音。

久居高位者身上会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李世民也是如此。只不过现下远离朝廷上的勾心斗角权力争夺，他也卸下那股气势，像一位真正宠爱女儿的普通父亲一般。

他坐在床榻边，目露心疼的看着乔惜音。

李世民“伤口可还疼？”

乔惜音“让阿耶担心了，府医包扎后便已经不疼了。”

乔惜音抿唇，面色仍然有些苍白，却还是露出一个让李世民安心的笑容。

看自己女儿如此，李世民心中不免更加心疼。

乔惜音“阿耶，今天是...”

叹了一口气，李世民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其实是可以不说的，但知子莫若父，李世民心里清楚如果不说，乔惜音也会自己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索性就不绕一个大圈子弄的那么麻烦，直接自己亲口说明。

因李世民才华横溢，自大唐初成以后就立下赫赫战功，威望日高，官位也一升再升，在朝中的地位仅次于唐高祖李渊和太子李建成。

李渊就有了立李世民为太子取代李建成的想法，只不过他尚在犹豫不决中，李建成便知晓这个消息，他唯恐自己太子之位不保，于是联合齐王李元吉组成了太子党，暗中多次排挤李世民。

因顾念着亲兄弟情，李世民一忍再忍。直到坊间谣言四起，他才明白谣言不假，李建成和李元吉早已经有了想要亲手杀掉他的心思。所以近几个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而在今天，李建成和李元吉终于在玄武门发动政变，这场玄武门之变的结果也已经摆在眼前。

李世民讲这些时，特意略去了其中凶险和惨烈的地方。他不说，乔惜音也猜得到，白天的玄武门内肯定尸横遍野场面惨烈血腥异常。

乔惜音“那阿耶，你要杀掉长歌？”

李世民“你觉得阿耶是想要长歌的命吗？”

李世民并未回答，反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

乔惜音摇了摇头，虽然在这种情形下，不留任何与前太子李建成有关的人的活口才是最为正常谨慎的做法，但她总觉得阿耶不会这么做。

李世民“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

李世民“明天你替为父去一趟荣恩寺...”

乔惜音“荣恩寺？”

李世民“长歌阿娘就在那里，做三天法事超度后入葬。”

乔惜音闻言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回过神应下。

如果此刻李长歌逃脱了追兵抓捕，知道前太子妃在荣恩寺以后，她肯定会现身去荣恩寺的。李世民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或许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让乔惜音去那。

看来阿耶的确是不会杀长歌了，乔惜音在心里想道。

李世民“好了，今日你便好好休息吧。”

李世民“为父还要回书房处理诸多事宜，先走了。”

李世民拍了拍乔惜音的肩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乔惜音“阿耶慢走。”

乔惜音说完，就看着李世民背过手转身慢慢走出房间。

一日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乔惜音总算是能松一口气放下紧绷的神经。这一放松，头上便昏昏沉沉的。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皮有些沉。

门外突然传来侍女敲门的声音。

“县主，府医抓的药已经煮好了。”

乔惜音“进来吧。”

乔惜音扭头看向门口，见侍女端着药碗推门而入，正要关门时，她突然瞧见了守在门边的皓都。

啊...果真听话的没有走远。

乔惜音眉眼弯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侍女看着乔惜音将药喝完以后才走了出来，还未离开院子，就被皓都喊住。

皓都“县主将药喝完了？”

“回皓统领，奴婢看着她喝下的。”

皓都“那县主现在是歇下了吗？”

皓都扭头看着熄灭烛火黑漆漆的房间，眼里含着担心。

“是的，县主喝下药以后觉得有些困乏，便躺下睡去了。”

侍女低着头如实回答，见皓都摆了摆手，她转过身就要离开时又被喊住。

皓都“她喝药时，可有什么...异常？”

侍女有些困惑，不明白皓统领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她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开口回答。

“并未有什么异常，只不过喝完药皱紧了眉头，似是觉得药苦。”

这回侍女才算是可以离开了，皓都问完话又走回门边守着。

脸上未有任何表情变化，心里却是在想着等得了空要去街上买些蜜饯。

乔惜音自小便不爱喝药，小时候生病喝药都是想尽办法要吐掉倒掉，长大些许便不这样闹着不喝药了，只不过是将想法放在心里，再也没有表现出不喜欢喝药的姿态。

但皓都知道，她还是不喜欢喝药的。

所以一定要买些蜜饯回来，待乔惜音喝完药吃上一颗，便足够抵得上药味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