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9)

“报，李建成诸子皆以伏诛。尉迟将军已前去护驾。”

听到这句话，李长歌蓦然瞪大眼睛，手中紧紧攥着裙摆，用力的像是要捏碎那块布料一样。

乔惜音垂眸，掩去目光中透露出的复杂纠结。

等李世民带着一众士兵扬长而去时，乔惜音和李长歌这才敢现身。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寝殿。

寝殿内一切布置如旧，只是躺在床榻上的太子妃悄无声息，如果忽略掉她脖子上那道极为明显深陷的剑伤，那她看起来就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李长歌“阿娘...”

李长歌有些恍惚，一步步走到床榻前。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抚摸太子妃的脸庞，泪如雨下。

有些固执的一遍又一遍喊着阿娘，像是会把她喊醒一样。李长歌还没反应过来，明明刚才活生生的，还在和自己道别的阿娘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呢。

乔惜音不忍再看下去，扭头看向门边。

一个满身是血的妇人向寝殿跑来，身后还跟着一身戎装的常何。乔惜音向前迈了一步，想帮那个妇人，结果妇人身后追着的常何突然出手，一刀刺穿胸膛解决掉了妇人。

乔惜音“长歌...，”

乔惜音“快跑，快跑啊！”

乔惜音神色一滞，连忙跑到床榻前拽起李长歌的手腕就往窗边跑去。

不管如何，李长歌都是她乔惜音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姐妹，她不想长歌死掉。

一路逃亡至桥边，身后是常何，身前是另外一众追兵。

乔惜音挡在李长歌身前，瞥了一眼桥下的水。

乔惜音“长歌，这水深不见底，但水流不湍急。”

乔惜音“唯一能逃命的办法只有这一个了，你跳下去后一定要往深处游，这样才不会被他们的箭射到。”

乔惜音“长歌，你一定要要好好活着。”

眼看两边追兵越来越近，乔惜音紧紧握住李长歌的手嘱咐道。

李长歌眼中还有着泪水，抬眼看着乔惜音时只看到了一片模糊人影。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都没来得及想好怎么面对惜音。

“我看你们还往哪跑！”

常何手中握着沾血的刀，步步逼近。

因常何是中途才投入李世民麾下，自然不识得乔惜音。身后的那帮追兵也是久居兵营，所以也不识得乔惜音。只是看乔惜音一路拉着李长歌逃跑，就下意识的以为她们是一伙的。

李长歌“惜音！”

李长歌被推下桥沉入水底时，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乔惜音为救她，肩膀中了一箭。

血染红月白襦裙，发后坠着的流苏也因为箭势汹涌裂为两半。

流苏上串着的珠子碎玉零零散散掉在桥上，乔惜音痛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捂住肩膀就要向前倒在地上。

皓都“县主！！”

皓都晨间被义父叫去训话，只不过离开了那么一会子功夫，再回来时乔惜音已经不见。他连忙禀报给李世民，得了命令四处寻找乔惜音。

知道乔惜音和李长歌关系甚好，皓都便来到东宫寻找。听到有士兵说李长歌和一个陌生女子一路逃到了桥边，他也一路跟着追了过来。

只不过刚刚走到，就眼睁睁看着乔惜音在自己面前中箭。

皓都连忙穿过重重追兵，在乔惜音倒地的前一刻牢牢搂住了她的腰，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乔惜音“皓都...你来了。”

乔惜音有些牵强的笑了一下，便立马被肩膀上的剑伤痛到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大唐县主，被李世民宠在掌心里的明珠。就连生一点小病都是有好几个府医陪在身边为她医治，从小到大，乔惜音就没有受过什么伤。

现如今，她的肩膀居然中了一箭。

皓都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面色惨白，往日盛满星河的桃花眼紧紧闭着，他额头青筋隐隐显露，红了眼的冲着围满桥边的追兵大吼。

皓都“伤了永平县主，你们这些命加起来都不够赔！”

说完不给那些人反应的机会，皓都另一只手穿过乔惜音的膝下，两只手同时用力将乔惜音公主抱了起来，急匆匆的就往秦王府的反向走去。

他不敢低头看，生怕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自己就会忍不住做出一些逾越之事。

乔惜音倒没有痛的昏迷，只是神智有些不清楚而已。

光散落在周围，衬的中间的皓都有些耀眼。

耳边是皓都怦怦狂跳的心跳声，身旁是皓都因为担心而紧绷的胸膛，眼前是皓都棱角分明的下颚角，鼻间萦绕着的是皓都身上好闻的味道。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皓都。

此刻迷迷糊糊的乔惜音自然不知道，能让皓都如此狂奔的，除了任务，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