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你连撒谎都不会

周子舒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

安知年也不再去捡掉在地上的笛子了，慢慢直起身子，目光移向搁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刃，寒光有些晃眼。

安知年你……都听到了?

剑刃向下压了几分，再稍稍用力，便会划破肌肤。

周子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淡的没有血色。

周子舒我只听到……你是要杀我们的。

安知年…………

二人目光相碰，不约而同的，刺痛。

周子舒能告诉我原因吗？

周子舒放下手中的剑，像是非常累了，整个人没了力气。

安知年眼珠跟着他的剑走，毫无波动的目光落在指向了地板的剑尖上。

安知年天窗首领，杀的人不计其数。

安知年但你又如何保证，每次都做到了斩草除根?

周子舒眉头轻皱，讥诮。

周子舒斩草除根……呵……

周子舒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

安知年阿絮……我其实，是杀手。

没有情绪的声音淡淡传出，跟着外面大雨和雷声的节奏，一起敲击着每个人的心。

安知年我一开始就只是在执行任务。

周子舒…………

周子舒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一抹沉痛，胸口的起伏逐渐变得剧烈。

周子舒所以，你是说，我留下了仇家，而你，是被仇家雇来的?

安知年是。

安知年你都听到了，何必再多问。

他盯着女子垂下的眼睫，那上面还挂着水珠，淌在脸上，像是在落泪。

目光移动，她一袭白裙湿哒哒贴在身上，只勾勒出消瘦的身形，左臂上的剑伤刺目的很，淌下的血染红了衣袖，混合着水打湿地板。

周子舒这就是答案吗？

安知年…………对，这就是真相。

安知年阿絮，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防着我呢？

周子舒防着你?

周子舒盯了她一会儿，始终没见她抬头，周身都镀上了一层冰冷。

他突然朝前冲了过去，拽着她朝内室走去，同时另一只手一挥，内力便将房门重重合上。

周子舒真是……真是好样的!

安知年被周子舒禁锢着左手抵在墙上，白衣剑擦着她的脸，刺入墙壁。

眼前的周子舒，失了以往面对任何情境时的波澜不惊，光亮的眸子里只剩刺痛失望和隐忍，唯独没有半分恨意。

周子舒你告诉我，是假的对不对？

安知年伤在左臂，如今又被周子舒按着左手，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好像感觉不到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下。

安知年阿絮，对不起……

周子舒你……

听到回答的周子舒，眼底的痛楚又深了几分，最后一点点可怜的希冀微弱地跳动着。

周子舒你从一开始接近我，便是为了这个?

安知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任他湿热急促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自己的颈项间。

可惜，双眸落下的泪水却是她无法隐藏和阻止的。

安知年……是，我一直都在骗你们。

安知年所以阿絮，事到如今，杀了我吧。

周子舒一直……一直在骗我……哈……

周子舒红着眼眶，发出自嘲的嘶哑笑声。

充满着痛苦与失望的双眼纠缠地看着她，握着剑的手不住颤抖，却未曾伤她半分。

安知年抬起右手，抹了一把眼泪，对周子舒坦然一笑。

安知年你既动不了手，那我自己来……

身子向左一靠，再迈起步子向前冲去，脖子擦着白衣剑的剑刃而过。

周子舒年年!!

周子舒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个趔趄，同时喷洒而出的刺眼的红也灼伤了他的眼睛和心房。

周子舒你做什么!?

匆忙扔掉白衣剑，接住眼前倒下的人，手死死堵着她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周子舒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伤你，你到底在做什么!?

周子舒你为何要如此逼我?

安知年阿絮……对不起……

周子舒你……你别说话了!

周子舒忙把人抱到床上，手忙脚乱地给她止血。

安知年阿絮，你别管我了……到现在，杀了我不是——

周子舒沉着脸点了她的哑穴，语气中的怒意毫不掩饰。

周子舒你当我是傻子吗？

说完后，便一言不发地处理着伤口，刚才他收了势，没有伤到命脉。

安知年…………

期间，因为失血过多，安知年陷入了昏迷。

最后，血止住了，手臂和脖子上的伤口都被周子舒好好地包扎处理完毕。

他拿来一套干净的新衣服，坐在床前，犹豫着该不该帮她换下身上的湿衣。

周子舒那套说辞，你看我会信吗?

周子舒我气的，是你不信我，连实话都不肯说……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掠过女孩的眉心，抚平皱着的眉头。

周子舒可是你啊……连撒谎都不会。

……

对不起，既对不起，你何故要招惹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