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孤鸿

“好。”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想法，心照不宣的回答。

浴室里琴瑟和鸣，普天同庆，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然而在这样的一个与天齐乐的夜晚，终究是有人欢喜有人悲，注定会有人沉浸在甜腻的蜜罐里，也会有人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袁浩怏怏不乐地下了楼，才发现付宽和阿七已经回了家，圣夜也是一片安静祥和。圣夜原本的规矩就是全年无休，可袁琦善来了之后，他的内心便多了一份温柔和计较。圣夜里面那么多员工，总归都是有家人的，除了付宽和阿七这两个孤苦无依的，谁又跟他一样，是一个有家归不得的游子呢？

他想着去找肖战，往年的除夕都是和他跟肖琳一起过的，可是转念一想，肖战现在的身边应该有王一博吧，终归是一个人，一个不知去处的人。

他慢慢吞吞地走出圣夜，才发现今年的除夕没有下雪。他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听一家人团聚的欢呼声，看满天烟花绚烂，却没有一朵属于自己的欢乐。这么多年了，总觉得自己就像那只没有归属的孤鸿，今年犹是如此。

“袁先生？”一个甜美而成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袁浩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却看见一个笑得向日葵一样的笑脸。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袁浩还是对这个笑容久久无法忘怀。按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个笑容就像他生命里的一道光，好像孤鸿寡鹄找到归属一样。

“唐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本来面无表情的袁浩此刻却笑意盈盈地看着唐星。

眼前的这个唐星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温婉居家，完全不像在公司见到的那般精明强干，倒像是个甜美的小女生。

唐星将被寒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眸光清澈，随后莞尔一笑，道：“刚下班。”

袁浩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肖泰集团的大厦楼下，于是只能尴尬却又不失谦和地应了一声。

唐星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袁先生是来找肖总吗？”

“哦？哦，不是，我是……”袁浩一时间不知道找些什么借口，于是道：“我只是觉得闷，便来外面透透气。”

似是这寒风太冷了些，唐星打了个寒颤，绷着声音道：“袁先生不跟家人……”她也是个知道察言观色的人，这除夕夜一个人在外面晃荡，总归有些故事，觉得不能问，可是又忍不住想去了解眼前这个人。

袁浩开怀一笑，声音很低，听着极怪，道：“我……我没有家人。”

唐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啊，我……”

“没关系。”

唐星又像是想到什么，声音明亮，道：“这样吧，你跟我一起，我们一起过这个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