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到来,祁夕沐先一步回到家,而纪秋白还在办公室喝茶。
“脑子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有一年就要上战场,你没有时间了知道吗?”
“嗯嗯。”纪秋白连连点头。
“行了,回去吧。”
一通语重心长的教育结束,太阳已经沉沉落下。
“夕沐沐你早回来了吧?出来没看到你我就放心了。”纪秋白将书包扔向底面,一个箭步扑向沙发。
“知道你们班准时下不了课,就没等你。”祁夕沐往旁边挪挪。
“正合我意!”纪秋白竖起大拇指,“在干嘛呢?”
“练练剧本。”祁夕沐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那你继续,我把饭端来。老头子也是真能说啊,他就不饿吗?反正我是快要饿死了......”纪秋白嘀咕着去盛晚饭。
两人像往常一样分坐沙发的两端,祁夕沐一句句念着台词,纪秋白边吃饭边刷小说。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善恶,只有绝对的利益。我将化身暗影中的双剑,以休伯利安......的*......得,秋白你笑吧,看你忍得那么辛苦,我都替你难受。”
祁夕沐本打算坚持录完,无奈随之微微抖动的沙发让人实在无法忽视旁边这个疯狂笑场的家伙。
“噗哈哈哈哈哈哈可是真的很搞笑嘛!尤其是你还义正词严地读出来哈哈哈哈哈哈......”纪秋白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
“......还不是你写的。”
“就是用来坑你的~”
祁夕沐深吸一口气来平复心情。
“秋白,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的声音听起来略微不悦,“每次录本的时候你都打岔,我配音有那么好笑?”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我们编剧随手瞎编出来的东西,哪怕是这么中二的台词你们都配得情真意切,我就......就忍不住......”纪秋白解释着又捂住了嘴。
反常地,祁夕沐没有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打击人?
“我揣摩好几天的情感、反复调试的语气被你当成笑柄,这不是一句你对配音不感兴趣,我就能毫无芥蒂地原谅的。”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你的行为真的让我难过。”她站起身,房门被重重关上了。
不用看也知道纪秋白此时尴尬而不知所措的样子,但她实在不想再装作大度地体谅了。
祁夕沐余怒未消,手指恶狠狠地戳着手机屏幕,戳着纪秋白曾经笑过的各种桥段。
弹窗显示:确定要删除作品吗?
她赌气地点“是”。
弹窗又跳:再次确定要删除作品吗?
她停下手指,犹豫片刻,最终按下了锁屏。
毕竟是不择手段挤出时间录出来的作品啊,何必拿这些置气。
祁夕沐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心累。
难道这也是我的错?
......真的是我太苛求了?
“那个,夕沐......”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忍住......还有,你录得特别好,上回你说磨了一个月的作品,我都听哭了!真的!我只是......”
门开了,祁夕沐看着纪秋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终于还是摸摸她的头。
“不麻烦编剧大大,以后我在房间录。”
“啊?我,我......”
“别多想,我早就这么打算了,小一些的空间收音效果好。”
“噢......哦。那,那你继续,我写本去了......”
“嗯,加油。”
纪秋白拖着脚步挪回沙发,走两步又回过头。祁夕沐靠在门框上,宽容地对她笑了笑。
纪秋白知道这就算原谅,精神气瞬间回归。
门轻轻地关上,祁夕沐划开手机。
弹窗还在:再次确定要删除作品吗?
否。
“编剧?编剧在吗?”试音结束后,社长和部长们讨论人选。
“我觉得就戏感来说,九星比较到位。”
“音色上楚楚更贴合。”
“我倒觉得对作品的理解,是琉琛最深刻。”
“......”
纪秋白在一旁紧张地注意着他们的倾向里有没有祁夕沐,也就是琉琛。直到社长点名征求编剧的意见,她才手忙脚乱地开始打字。
“那个,我......大家有没有比较推荐的?”
纪秋白不敢直接说想让祁夕沐上。她们的情头明晃晃挂着呢,这么一说像极了假公济私。
所以如果大家的一致意见也是祁夕沐的话,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了。
但事不遂愿,那个被一齐推出来的ID,并不是琉琛。
纪秋白下意识抬头看向同样关注着讨论消息的祁夕沐。
“她的确比我合适。”祁夕沐感觉到她的目光,向她点点头。
“可是......”
“没关系,下周还有机会。”祁夕沐轻松地说。
“......可是这是我特意给你写的......”纪秋白沮丧地回复众人“那就这么定吧”。
祁夕沐知道。早在创作的时候纪秋白就明确提过,她特意创造了一个祁夕沐有把握也非常合适的角色。但现在,连这个角色也不是她的。
自己对角色理解透彻,是因为这样作弊的原因。但却有人不靠作弊,依然做得比她好。
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
祁夕沐也有些受挫,表情却依然轻松。
“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个会大呼【以休伯利安的名义】的角色原本是为我定制的比较好。”
纪秋白噗地笑出来。
“也对!这么坑的台词就让别人去念吧,下回我给你写个帅的!”
“那先谢谢秋白大大的关照了。”
一个周五又一个周五过去。这天中午,祁夕沐听着语音,手边的纸笔煞有介事地记录。纪秋白打字的手停下来,抬头看她奋笔疾书,有些意外:“夕沐你回谁的消息呢?记得这么认真。”
“一个小姐姐在教配哭戏。”祁夕沐撂下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配不好了。”
纪秋白一副等她说下去的样子。
“她说,哭戏是情绪推演的结果,而不是技巧的展现。”祁夕沐对着笔记本念,“如果不理解人物为什么在某个情节哭,而只是单纯用技巧或本能展现哭泣的话,只会让人觉得脱节和虚假......”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听到的教学内容和自己的感想,纪秋白点着头,表示顿悟。
等祁夕沐说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事实上秋白很会将心比心,祁夕沐想。
因为那次之后,她就没有听纪秋白提起剧中的人物了。
“最近有更新吗?”祁夕沐边问边打开纪秋白的主页,“怎么没听你提过了。”
“没,之前跟你说的那篇仍在斟酌中。”纪秋白继续敲字。
“好吧,还顺利吗?”
“个别地方还是有点卡。”
祁夕沐等着她的下文,却发现她并不打算细说。
祁夕沐了然,也不多问。随手刷新,看到纪秋白最近的剧本下新增了条评论。
“主角太脑残了,剧情也根本不合逻辑,作者小学生吧。”
祁夕沐正欲打字回怼,又一条评论跳出来。
“我是编剧,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爱看看不看滚,不服憋着。”
“今天的秋白格外霸气哦。”祁夕沐抬头,看到纪秋白露出胜利的笑容。
“那是。”纪秋白难得骄傲地下巴一抬。
于是祁夕沐接着揣摩哭戏,纪秋白接着四处闲逛寻找灵感。
正如无数个相似的昨天。
【*:台词出自笛子Ocarina《小绿和小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