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在水一方9

送走了楚乔后，燕洵便再一次去了水云台探视元淳。其实他并没有动过元淳，只是取了她几滴血而已。那个他转交给楚乔的瓷瓶里放着的便是燕洵稀释过的血，他真的想知道楚乔能为了宇文玥做的什么程度，更想知道元淳的血是不是如同太医院首说的那么神奇。

    若是真的话，那燕洵可算是捡到宝了。这古往今来多少人想要长生不老寿与天齐，而他却是凭空占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可得好好感激一下魏帝的付出。若是假的话，那宇文玥的命也就该随着消散，为燕北去掉一个巨大的隐患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样的试药者，燕洵还是很乐意成全他的，毕竟谁也没有把握这所谓的不死灵药到底有多大的功效。

    在燕洵踏入水云台的时候，元淳便提前一步守在宫门口等着他过来，似乎是提前预知到燕洵到来一样。只见她痴迷地望着燕洵以及他带来的兔子，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眼中泛出纯粹的渴望，继而主动伸出手接过燕洵手中的兔子。这动作还是如同往昔那样浑圆天成，甚至都不愿意问一下这兔子是不是送给她的便抱走了它。

    “我记得你喜欢兔子，所以我带了一只送给你，这样的礼物你可还喜欢，淳儿”。

    明知道元淳不可能回答自己的任何问题，燕洵还是问了一声，因为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送给元淳的，而不是被她抢走的。

    当然，元淳没有辜负燕洵的期望，痴傻地抱着兔子傻笑，让他知道这个礼物很好。哪怕元淳没有表达出她的谢意，燕洵也看得出来此刻的元淳很开心，他这一趟没有白来。

    抱着那只兔子嬉戏着，元淳回头望了一眼燕洵以及他腰间系着的“嬛嬛”后，便独自进了水云台，任由燕洵在这个地方待着。她不懂很多事，却也知道自己似乎认识这个人，实在是不想去做任何麻烦的事情。

    这还是燕洵第一次被元淳撇下，这心里总有些不怎么自在，可他也明白元淳不懂这些，总不能与这个明显不懂人情世故的傻丫头计较。因此，燕洵也只能跟着元淳一起踏入水云台，与她继续聊着自己的心里话，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

    与元淳这样子相处，燕洵发觉他格外的轻松，没有从前的那种敷衍。或许是元淳不再一味地缠着自己，又或许是自己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这一次换成了燕洵拉着元淳谈天说地。哪怕元淳不能给出任何一个意见，燕洵的脸上还是添了几分曾经熟悉的场景笑意，让他变得像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燕世子。

    随着燕洵开始笑起来，元淳的动作也有了变化，不再自顾自地抱着兔子，而是迷糊地盯着燕洵思索，试图在脑中找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他。可无论元淳怎么去想，她都想不出来，只能伸出手拉扯着燕洵的脸颊，努力让这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保存下来，甚至连怀里的兔子都给丢下了。

    元淳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燕洵吓了一跳，可还没有等到他有所举动的时候，元淳便吐出简单的两个字将他所有的心思打乱，任由这个不正常的元淳继续对着他上下其手。

    “淳儿，你刚才说什么，可以再说一次吗”？

    这还是燕洵第一次听清元淳的话，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此刻的元淳是基本丧失了语言能力。这样的变化是他希望的，说到底燕洵是视元淳为妹妹的，他打心底并不希望元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在燕洵的期盼下，元淳尝试着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虽然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她看得出来，眼前的人似乎很喜欢呐简单的两个字，再加上他又送了自己礼物，是可以信任的。

    于是，元淳的声音再次出现了，让这静的吓人的水云台迎来了它曾经的主人久违的声音。

    “好看”。

    这两个字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却是燕洵这段时间以来听得最开心的话。因为它真实，不掺杂着任何算计，是一个没没了过去的人最单纯的赞誉。

    又一次听到元淳的话，燕洵脸上再一次浮现刚才的笑意，却不是被用手堆砌起来的勉强。为此，燕洵做出一个决定，让这个能让自己得到片刻安宁的元淳也得到她该有的幸福。

    “淳儿，我会让人带元嵩和元飏过来，你想要见见他们吗”？

    可惜的是，元淳的反应很平淡，让燕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仿佛那两个人与她无关一样，哪怕元淳之前那样护着他们也没有任何不同，似乎她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时，燕洵也反应过来了。元淳不认识任何人，正如她认不出自己一样。她之所以护着元嵩与元飏完全是出于本能，可她并不会知道那两人是谁，又与自己是什么关系。

    道家常言修行的至高境界便是“返璞归真”，若是到了这一步的话，便离羽化飞升不远了。如今的元淳只怕也是这样的状态，她什么也记不住，却还是知道该护着哪些人。魏帝的药成就了元淳这特殊的体质，也摧毁了她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认知，所以谁也不会在元淳的心里留下痕迹，因为她什么也不是了。

    最后，燕洵没有继续与元淳讲那些曾经的情谊，只是陪着这个让人心疼的元淳继续说着话，让她明白有些人始终都在。哪怕她不记得了，哪些人的心里还是继续记挂着她这么一个人。

    与此同时，那只脱离元淳怀抱的兔子四处游荡着，怎么都不愿意亲近元淳，仿佛它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可它的反应没有人注意到，因为这里的人都在想着他们的事，那还有空去关注一只小小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