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在水一方4

水云台，带着元淳回到这里之后，元嵩都有些无法直视自己的亲妹妹了。哪怕她是为了救自己才杀死的那些人，也无法抹灭存留在自己脑子里元淳那嗜血的模样，那真的还算是人吗？他的父皇到底对元淳做了什么，元淳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问题困扰着元嵩，让他都没有心思去吃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只能死死地盯着元淳，试图将她与记忆里的妹妹重叠在一起，去找回真正的妹妹。

    可是，无论元嵩如何去尝试，元淳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依旧一个人靠在墙角边发愣，仿佛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皇兄，皇姐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点也不像我以前见过的哪个皇姐，不仅不与我说话了，就连表情都没有了”。

    虽然饿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得到这点食物，元飏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亲人。他一边拿起一份糕点充饥，一边拉着元嵩讨论关于元淳的事情，眼里不再单纯带着恐惧，更多的还是关怀。

    “我不知道，飏儿。自从一年前父皇发现淳儿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因为父皇不让任何人靠近水云台。直到那一天九幽台上淳儿出现，我才知道她变了，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样大的变化总是有原因的，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其中只怕是藏着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那一日魏帝的神情说明了许多事，因为他让元淳去杀死所有攻入皇宫的燕北人，那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事。但是魏帝显然是自信满满，由此可知他早已清楚元淳如今的变化，又能做到什么样的事情。可惜，这唯一的知情人也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元淳的变化，也没有办法帮助她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吃下几块糕点之后，元飏的肚子也没有那么饿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元嵩和元淳都没有动过那些东西，让他这个弟弟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元飏低着头拿起一盘点心递到那个躲在墙角的元淳身边，试着亲近这个不一样的皇姐。

    这样的情形不是什么坏事，让元淳和其他人亲近或许可以帮助她恢复从前的记忆，更何况那时的元淳与元飏那样要好，元嵩自是不会去干涉这赤子之心。

    但是，当元飏靠近元淳的时候，变故发生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元淳突然抓住元飏的手，将他手中的食物扔掉。这样的举动太过突然，让胆小的元飏吃了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元淳又开始动起来，她将元飏打倒在地，甚至还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到这个弟弟嘴里，让人莫名害怕。

    这样的情形，元飏是真的被吓到了，拼命地抠着自己的喉咙眼，尝试着将元淳递到她嘴里的血吐出来。哪怕他们不再是皇族了，这曾经的教养还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喝下自己同族的血，那大概就不算是人了吧。

    或许是恶心的缘故，元飏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就好像中毒了一样难受。可最难受的还是心，因为他的皇姐在伤害他这个弟弟，让那一小片心意碎在地上，怎么都拼不起来。

    此情此景，元嵩看的难受极了，他大概猜到了元飏难受的原因了，因为他真的中了毒，因为元淳的血里带着毒，她这是要杀死自己的亲弟弟了。这些事，元嵩真的无法接受，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妹妹还存不存在，这个自己面前的女人又算是谁。

    “淳儿，你在做什么。飏儿是你的弟弟啊，你不是很喜欢他这个弟弟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被元嵩大声呵斥的话吓到后，元淳将地上的糕点全部踩碎，蜷缩在角落里哭泣着，宛然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一下子元淳又变成这模样，元嵩的心又跟着软了起来，他知道如今的元淳脑子不正常，是不能呵斥的，要不然的话她会难过的。哪怕真的是她做错了事，自己也得哄着，她始终是自己的妹妹啊。

    纵使无奈，元嵩也不得不放缓自己的语气，一边安抚着元淳的情绪，一边照顾着中毒的元飏，尽着自己作为哥哥的责任。大魏已经没了，他们只剩下彼此了，这条路注定是要互相扶持走下去的，元嵩实在是没有发脾气的机会了。

    “吱吱吱吱”。

    在元嵩为他们几个人未来感慨时，脚下传来了老鼠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扰乱。等元嵩低头看去的时候，只见到那些被元淳踩碎的糕点旁边躺着几只口吐白沫的老鼠，看起来也是中了毒。如此一来，元嵩哪里还不明白，元飏身上的毒是那些糕点搞的鬼，是燕洵想要杀死他们这些人啊。

    “十三哥，飏儿的肚子不痛了，好像突然好了一样”。

    像是为了印证这件事真假一般，那个抱着肚子打滚的元飏一下子安静下来，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

    扶着好转的元飏，元嵩试探这接近元淳，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温柔，以免压到这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元淳。

    “淳儿，是你救了飏儿，对吗”？

    感受到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元淳慢慢松开抱着自己的手，抬起头望了一眼她的亲人，艰难地说道：“毒，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