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请婚

宁王的书案上陈着一道尚未写完的奏疏。写奏疏的宁王，笔端蕴墨，可是本待写出的“琳琅”二字，却实在写不下去。思衬良久，他颓然将笔一掷，沉声唤道：“去请方先生来！”

不久，方如琢就跟在侍从身后慢慢进来。他瞄了一眼书案，就心知骆睿城并未完全下定决心。

“殿下。”他拱手行礼。

“方先生。”骆睿城几步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请上坐。”

“殿下召老臣来，可是为了请旨赐婚一事？”方如琢笑道。

“先生神机妙算，可是本王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这顾琳琅已然被下旨赐给了太子，我这做兄弟的此时跳出来要请旨赐婚，不是让人家笑话吗？”骆睿城苦笑道。

“做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方如琢含笑如常，“何况，此事皆是情势所逼。太子之位已然朝不保夕。殿下此时横插一脚，于四皇子和贵妃看来，只是看热闹罢了。至于顾家，反而是会感念殿下恩德。日后自然是殿下的好靠山。”

“那为何一定是顾琳琅？难道不能是其他人么？”骆睿城皱眉道。

顾琳琅身为太子充仪，虽然未曾承宠，名份上却已然是太子姬妾。

“其实殿下放不下的，怕是那黄土垄中的顾阿玦吧？”方如琢捻须笑道。

骆睿城脸上起了一层讪色，说：“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其实殿下有没有想过，倘若顾阿玦活着，也许并非是宁王妃的最好人选？”方如琢笑道。

骆睿城肃容道：“我以为方先生了解本王心意。就算顾琳琅入府，也只能是侧妃。本王对阿玦……原本是志在必得的。谁知道是贵妃从中作梗，才使得她被匆匆赐死。这仇，本王必报！”

方如琢站起身，说：“殿下长情，老臣感佩。可是殿下也须得知道，儿女情长乃是上位者大忌。何况，斯人已逝，殿下还要以大局为重。”

“我晓得的。”骆睿城笑道。“难道先生认为我是那等只会怀风对月之辈。”

于是，次日，一道奇怪的奏疏在北魏朝堂上炸开了锅。宁王骆睿城居然请旨要纳顾氏琳琅为侧妃！

本来就病重的魏帝只觉胸中一口闷气要爆发出来。左右找不到趁手的东西，一眼瞥见龙案上的玉玺，一时也未曾多想，抓在手里就狠狠砸了过去。

宁王站在当地上，不避不让，拿出一副“你愿打愿杀”的态势。可一个病重的老皇帝能有多大劲啊，扔出去的玉玺根本就没碰到宁王的皮，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碎了。

满朝文武都跪在地上。四皇子骆睿兴看见碎了的玉玺，心颤了颤。

那本来是他垂手可得的东西。

现在没了。

“五弟！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他跳出来指着骆睿城说道。“顾琳琅乃是太子姬妾，你这般行事，将兄弟手足情义至于何处！”

“手足？你是太子的左手还是右手？你是用那只手定的太子的罪？”骆睿城冷冷地嘲讽道。“我只是要个女人而已。你可是连他的命都想要。”

“你！”骆睿兴几乎要拔剑相向了。突然侍立在龙椅旁的太监尖声叫道：“皇上！皇上！”

只见魏帝面色极其苍白，颓然无力地瘫倒在龙椅上，嘴角流出不少口涎。两只混浊无光的眼睛里说不出是恨还是痛。只能无奈地望着朝堂上相争的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