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朗

郭贵妃的这一胎怀的很不踏实。从一开始怀孕就经历了丧女之痛，故而即便是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也是心有戚戚。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躺在美人榻上，轻声对司良慧说道：“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进宫。”

司良慧拉住她的手，劝道：“娘娘不要多想了，安心养胎才是正经。”

贵妃摇了摇头，她的发髻上只戴着一直素银的发簪，再无其他。显然，她还没有走出丧女之痛。

“当年，陛下在山林中遇险，我那时还是个村女，救了他一命。他问我愿不愿意随他离去，我因为不想再过苦日子，就脑子一热随他去了。”她顿了顿，“来到京城之后，我才知他的身份。紧接着就是泼天的富贵，我被迷了眼，在这富贵乡里越陷越深。”

司良慧拉住她的手，听她絮絮叨叨，不再说话，只当一个尽职的旁听者。

“但是我，不属于这里啊。”贵妃叹息道，“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无比别扭，让我连呼吸都不顺畅，但是我走不了了。”

“娘娘，既来之则安之。”德淳郡主轻声说，“我也不知怎的就进了宫，虽然一开始不习惯，但是日子总要向前看。”

郭贵妃看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郡主，你可愿意嫁给我的善儿？”

司良慧呼吸一滞。

“我看得出来，善儿是真心喜欢你。他和你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暖了。”贵妃看向她，问道，“所以，郡主，你可愿意嫁给善儿为妻？”

司良慧低下了头，没有回答。见她不说话，贵妃了然地笑了笑：“也是，善儿体弱多病，确实不是良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私了，郡主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司良慧抬头，看向郭贵妃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愿意。无论三皇子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愿意。”她甚至想说，无论他们是不是有同一个父亲，她也愿意！但是，这样大逆不道乱了伦理的话，怎么能说出来？

郭贵妃终于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她也知道这两个孩子定然是相互喜欢的，只是不确定他们的关系到了何种地步，今日一问，豁然开朗，连带着多日阴郁的心情也阔然了许多。

司良慧说得对，人总要向前看，日子总要向前过。郭贵妃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默念：这一次，母亲一定要把你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宝贝，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做母亲的为儿女操心的，远不止郭贵妃一人，还有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

信阳公主现在是非暴力不合作，对于择婿一事是完全不上心，无论皇后娘娘在她耳边念多久，她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全当皇后的话是耳旁风。气的皇后娘娘忍不住用手戳信阳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人家司良玉还在孝期，都知道为自己选一条后路。我看你是顺风顺水惯了，一点都不为自己操心。你看看你，今年都多大了，你都二十了，别的姑娘家二十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在做什么，还整天发呆发呆，有意思没有！”

信阳公主终于抬起头，说道：“是十九，不是二十。”

皇后娘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