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柔

司良慧入宫以来，只见过五公主两次。

第一次是冬日里，五公主被抱在贵妃娘娘的腿上玩着小布老虎。她瘦瘦弱弱小小的一只，明明是和司良秀差不多的年纪，却生生比小阿秀瘦了一圈，矮了一截。小姑娘怯生生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

然而第二次见五公主，她是陪着三皇子李善一起去的。小公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

五公主不行了。

也许是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郭贵妃的情绪还算稳定。她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在她的额间印下一个吻。

“我的宝贝。”郭贵妃喃喃道，“你受苦了。都怪母妃没用，你和你哥哥一出生就是多灾多病的身子。都是母妃不好，不能给你们强健的体魄。”

三皇子听到她这么说，想上前安慰她，但还是忍住了。两个孩子都是生下来就体弱多病，郭贵妃心中终究是心怀愧疚，心中难受的。而这样的心情，是旁人无论怎么安慰，都没办法让她真正释怀的。

司良慧在一旁，轻轻拉住李善的手，给他支持和力量，李善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让她放心。

对于生死，李善已经看的很淡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随时死去，便时刻做好了告别的准备。然而，即便如此，看到五公主这般痛苦，他也是心如刀绞。只是母妃和众人自然神伤，若他也撑不住，只会雪上加霜。

五公主是在这天半夜咽气的，郭贵妃抱着她的尸体一直枯坐到天明。

原本只有二公主李晴，因为是正宫皇后所生的嫡公主，故而在她及笈之时获得了“信阳公主”的封号。

然而陛下怜惜五公主年幼早夭，特封她为“静柔公主”，并允许她用嫡公主之礼下葬。

原本后宫众人对这样越矩加封是颇有微词的，尤其是昭华贺氏，她的女儿四公主至今也没有头衔。原先的规矩在哪儿，只有嫡出的公主才能拥有封号，而如今五公主夭折了，就立马有了头衔，又按嫡公主之礼下葬，她心里就不痛快了。

因着她小贺氏是皇后娘娘的族妹，故而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立马去见皇后了。

“娘娘，这规矩可不能破啊。当初贤妃娘娘的大公主夭折的时候，也没有有这么大的阵仗。说起来，贤妃娘娘可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名门之后。还是潜邸的老人，给咱们陛下生下了长子长女。论起来比后宫中所有人的资历都长。她郭橙算个什么？一个山野村夫的女儿，能进宫侍奉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被陛下宠爱当上贵妃，呵，咱没那狐媚的本事，比不上她也就算了。凭什么她的女儿也能有如此荣耀！”小贺氏不满道。

贺皇后只随她吵闹，并没有搭理她。见此，小贺氏又说道：“娘娘，五公主比臣妾的四公主还要小上三岁，就能有这样的荣耀。那臣妾的四公主走出去，多没有见面啊！娘娘，要不您也求求陛下，也给四公主一个封号可好？”

“她郭橙的女儿是死了才有的封号，你也想你的女儿死了吗？”贺皇后一个眼风扫过去，小贺氏立马吓得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