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牢

原先在宗人府大牢中，德淳郡主还颇有些忐忑，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惩罚等着她，却不想在里面等了两天，皇后身边的嬷嬷又把她放了出去。

司良慧疑惑道：“嬷嬷，我不用受罚了？”

“不用了，您出去了就回端云宫。”

“我把定国公夫人打的半死，她就这样放过我了？”司良慧还是不信，“不应该也打我一顿出出气吗？”

老嬷嬷哭笑不得：“人家都怕责罚太重，怎么郡主您还是觉得责罚过轻？”

司良慧这才放下心来，笑道：“也好也好，我也挺怕疼的。”

“您呀，先回端云宫好好梳洗一番，然后再去拜见皇后娘娘，就没事了。”

“嗯，好的。”德淳郡主点了点头。

回到端云宫，远远地就看到司妃牵着六皇子在殿内等着，然后六皇子一见她，就飞扑上去紧紧抱住司良慧的大腿，奶声奶气道：“表姐可算回来了。”然后又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表姐，你身上好臭啊。”

“臭小子，嫌我臭你就不要抱我。”司良慧佯怒道。

“不要不要。”六皇子抱得更紧了，“再臭我也要姐姐！”

众人哈哈大笑，司妃疼爱地摸了摸六皇子的脑袋，柔声道：“好啦，度儿快松手，让你表姐好好洗漱一番，等会儿她还要去皇后娘娘那边呢。”

等德淳郡主沐浴过后，曼丽正帮她擦着半干的头发，司妃走了进来。

“度儿呢？”司良慧问道。

“他担心你，这些天都没有睡好，眼下看你什么事都没有，就睡着了。”司妃接过曼丽手上的干布，站在司良慧身后帮她擦拭，司良慧正要阻止，司妃却笑道，“我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奈何只生了一个度儿。我若有个娇娇女儿，我也想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帮她梳头换衣，那该多好。”

“姑母还年轻，以后会有女儿的。”司良慧说道。司妃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会有了。”司良慧不知怎么回答，就干脆闭了嘴，于是沉默笼罩着这姑侄二人。

等把头发擦地差不多干的时候，司妃才说道：“素心走了。”

“什么走了？”司良慧一时没反应过来。

“素心……除夕那天，她吞金自杀了。”司妃哽咽道。

司良慧愣了一下，想起那个温柔娴熟的新嫂，她的嘴角永远是噙着笑的，哪怕刚得知丈夫战死后，痛苦了一段时期，之后的日子也是努力笑着不想其他人担心她。她是那么善良美好的一个人，怎么就……

“姑母，我想回府了。”司良慧道。

“你想，我也想。”司妃叹道，“你比我更自在些，像个好些的理由，总能回去的。”

“我的嫂子死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司良慧挑眉。

司妃定定地看着她，说道：“够，但是又不够。因为现在是过年，你若在此期间回去治丧，只会被说带了晦气回来。宫中人言可畏，你不知道自己一个无心的举动会被别人嚼舌根传成什么样子。”

“我已经在坤宁宫大打出手了，还在乎什么别的传言吗？”司良慧道。

“正应如此，你才更要安分。”司妃摸了摸她的头，“你肯定是要回去看看的，但不要以奔丧的名义，哪怕其他人都知道你是回去奔丧，也要为自己找一个好听点的理由。”她顿了顿，“好了，先收拾好去皇后娘娘那边吧。一切顺其自然，切莫急躁。”

司良慧点了点头，然后曼丽和尔雅上前给她梳妆。

坤宁宫内，贺皇后是存了让德淳郡主吃苦头的心思，将她晾在殿中良久，才假装午睡初醒来接见她。

皇后娘娘一进主殿，看到德淳郡主坐在一侧喝茶，她一见这侧影便心中一跳。

这是她第三次见司良慧，第一次德淳郡主画着夸张的宫妆，戴着繁复的饰物，贺皇后根本看不清她真正的面容。第二次德淳郡主正在暴打定国公夫人，发型全乱，面容也颇为狰狞，皇后也是一片惊惧，没有细看她的脸。

但是这次，德淳郡主简简单单的画着淡妆，平平静静地喝茶，这副样子却让贺皇后心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这，活脱脱的就是当年的昙华！

她知道德淳长的像昙华，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像！

贺皇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陛下一定要司良慧进宫，一定要她住在端云宫，也不管她做了多过分的事，他都不会怪罪。因为她这张脸，她是昙华女儿的这个身份，就是她的免死金牌。

如此，她也收起了故意找德淳不痛快的心思，就如同她当时劝信阳公主一样，她堂堂皇后也要同德淳郡主交好，甚至是……巴结。

司良慧一见皇后来了，连忙起身对她一拜：“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郡主不必多礼。”皇后忙将她扶起，笑道，“本宫岁数大了，这一觉睡下去就不知道醒，郡主等急了吧。”

司良慧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笑道：“娘娘能有个好睡眠是天下之福，臣女就是等再久也是应该的。”

“郡主在宗人府中受苦了，好在定国公没有什么怪罪，想来也是知道她的夫人理亏。”皇后拉着她的手，笑容满面，“但是郡主这脾气还是要改改，动手打人终究是不好。”

“娘娘说的是，臣女知道了。”司良慧乖巧答道。见她如此配合，皇后也很满意，说道：“也不知郡主在将军府上可有学习诗书或者琴棋，整日呆在宫里也实属无聊，若郡主有什么像学想玩的，也同本宫说，本宫定会满足你。”

听到她这么说，司良慧突然灵光一现，找到了一个回府的正当理由。于是她看向皇后，柔声说道：“娘娘这么一说，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