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

听了这话，司良慧不由想到自己也是当今陛下的女儿，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个公主。但是她不能说，入宫前安娘和蒋夫人都对她叮嘱过，让她对任何人都不要提及自己的身世，只当自己是司家小姐，承蒙君恩被接入宫中。

司妃在端云宫待了一会，便回去了。待她走了之后，司良慧才算真正的放松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司良慧躺在榻上，只等着今天结束明日好好依清姑姑学礼仪。

第二日，听到轻轻的梆子声司良慧慢慢转醒，她有些不耐烦的往里翻了个身，嘟囔道：“让我再睡一会。”

“郡主，现在是起床的时辰了。”依清的声音响起，司良慧的瞌睡虫瞬间消散，立马坐起身：“好的，我马上起。”

“郡主起身不宜过快，应当由婢女扶着您慢慢坐起才是。”依清道，然后目光一直盯着司良慧。于是司良慧红着脸重新躺下，由一旁的尔雅扶着坐起。

依清点点头，说道：“这样才合规矩。”她顿了顿，“郡主该洗漱了。”说罢，青枝端着三个小罐子上前。司良慧看了看罐子，又看了看依清，依清解释道：“这三罐分别是竹叶汁水，青盐和玫瑰露水。”她说着举着竹叶汁水到司良慧唇边：“郡主，请。”

于是司良慧就这她的手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口都是竹叶的清香，很是好闻。就在她准备咽下的时候，依清姑姑一挥手，端云宫婢女明兰端着小瓮上前。司良慧这才知道这竹叶水不是用来喝的。她在嘴巴里咕噜了两下，准备吐掉，依清又说道：“郡主漱口的声音太大了，请小些声。”

于是司良慧又轻轻地漱了漱口，然后掩着嘴将水吐掉。于是一心姑姑又说道：“请郡主用青盐。”

司良慧第一次觉得起床漱口居然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虽然她在将军府的时候也用青盐漱口，但不想现在这样，连哪颗牙齿刷几下都有规定。

司良慧按着依清的指导，直到嘴巴里已经咸得发苦，依清才又一挥手，青枝举着玫瑰露水上前。

“第一口含在嘴中漱口两下吐掉，第二口请郡主咽下。”依清说道。

等司良慧完全做好后，她才让青枝明兰撤下，转身对尔雅曼丽道：“请郡主更衣。”

德淳郡主像提线木偶一样，每一步都按着依清姑姑说的来，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不会生活了，就连走路的姿势都要被说不符合宫中礼仪。

“宫中贵女走路时，裙角是不能有褶皱的。佩环垂在膝间，走路时穗带不可有晃动。要让人瞧着看不到双腿的摆动，但步履却不可太慢。”依清命人在司良慧的腰带上佩上玉佩，然后对她说：“郡主走两步。”

司良慧缓缓迈出腿，刚迈出第一步，就被叫停：“玉佩晃动了。”于是她又停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着。

“太慢了，快些！”依清又说道，司良慧刚快一点，又听到她说，“玉佩又动了。”

好吧，这下司良慧连走路都不会了。她浑身僵硬，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听使唤。

“你这样好像一只鸭子一样。”忽然宫门外传来一道女声，司良慧抬头，只见一个着红衣的少女走了进来，“你怎么连走路都不会？”

依清看到她，立马跪一下：“奴婢给信阳公主请安。”

司良慧愣了一下，也对她行了大礼：“臣女给信阳公主请安。”

那少女走上前，围着德淳郡主绕了两圈，司良慧趁机观察她走路的姿势，发现她也是裙角飞扬，并不是依清姑姑说的那样。

“传闻中的德淳郡主，也不过如此嘛。”信阳公主说着便蹲了下来与司良慧平视：“你便是司良玉的妹妹。”

“是。”司良慧答道。

“你们司家的女儿都这样无趣吗？”她站了起来，示意司良慧起身，“你姐姐是京中典型的贵女，言行举止没有一点差错，标准的就像一个木偶娃娃。你这个妹妹现在也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怎么你们司家是嫌木偶不够多吗？”

司良慧本来练了一上午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又听到她这样说，不由道：“公主此言差矣，长姐恪守规矩，是贵女的典范，理当为美谈。我是个不成器的，做不到像姐姐那样，但我心中着实钦佩长姐。公主觉得像木偶，那边是木偶吧。只是这宫中京中的规矩就是要求贵女像您所认为的木偶一样，您是公主，您可以不守规矩，但是我们不行。”

“有趣。”信阳笑道，然后对依清姑姑说道：“姑姑你差不多得了，你的那些规矩有几个人能做到？”

“皇后娘娘吩咐老奴……”依清解释道。

“母后吩咐是她的事，你怎么教是你的事。难得宫里来了一个有趣的人。”信阳笑笑，“不如这样吧，教导德淳郡主礼仪的事就由我来。母后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的想法，我和德淳郡主一见如故。”

“公主，这……”依清为难道。她心中想，你自己便是阖宫之中最不讲规矩礼仪的，怎么还能教导别人？

“行了，就这样吧。”信阳摆摆手，然后对司良慧说道，“今天空手来的，没有给你见面礼，明天我再来找你。”

德淳郡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搞蒙了，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信阳公主笑笑：“你这样子挺好的，希望你不要被他们教导的和其他人一样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