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恶有恶报

猛地，胸前的领口被人攥住，她被金艺潋推搡着重重抵上身后冰冷的水泥墙，而麻木的内心促使着她对背后的痛楚全然不顾，她微微垂眸，对上女人眼底显而易见的狠戾。

金艺潋“顾影泽！你凭什么打我！全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她目眦欲裂的瞪向她，转而猝不及防的举起手朝张以安的脸挥去。

本能的偏过头，张以安抬手轻而易举的接住她的重击，她缓缓加大的握紧她的手腕的力度，面无表情的看着金艺潋强忍着痛楚而扭曲的脸。

张以安.“从你向我扎向那刀的时候，我就不会再任由你伤害而忍气吞声。”

她的声线薄凉且没有温度，字字牵引着金艺潋的怒意奔上一个高潮，张以安.“金艺潋，我们扯平了。”

金艺潋“你想得美！”

金艺潋用尽全力挣脱她的束缚，过大的惯性迫使着她向后踉跄两步，她稳住了身体，继而冷笑的挑眉看向她，眼底的悲恸明显浮动，金艺潋“你丢掉的不过一个孩子，而我失去的…是所有的坚持！你以为这就是等价交换？顾影泽，只要你我之间没有谁死掉，我们这笔账，就没有完结的时候！”

张以安.“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同样是我的坚持？！”

习惯了平淡的语气第一次起了波动，金艺潋的话无疑的慢慢撕开了心口的伤口，有什么东西鱼贯而入，让张以安痛的喘不过气来。

那个孩子…是她的坚持，是她重新为人的保障，是她能够留在朴灿烈身边的条件，现在…没了。

张以安.“我杀了你的父母，若是换做别人，一个孩子确实远远不够，可我是顾影泽，从小到大死在我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如果每个人我都要去忏悔偿还，我早就尸骨无存任人宰割。”

张以安上前一步，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金艺潋那张沧桑的脸，她强迫着自己露出原先习以为常的胜利者的姿态，轻笑，张以安.“跟一个习惯了杀人的杀手谈等价交换，你不觉得可笑吗？”

金艺潋眼中的怒气在意料之中喷薄而出，而张以安却是报复性的嗤笑，那一刻，她似乎都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张以安.“你能欺骗我，不是因为你掩饰的有多高明，而是…我愿意相信你；你能伤害我，也不是因为你变得多厉害，还是因为我拿你当朋友，我天真的将那天你在墓地的话奉为圭臬，我真的以为…我们能够回到从前。”

闻言，金艺潋的表情渐渐从呆滞变得扭曲，最后，她率先爆出荒诞的大笑，张以安无动于衷看着她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原来，一切早已成了定局，他们之间究竟还剩下什么？支离破碎。

金艺潋缓缓抬起手扯上她的领口，她猛地用力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她眼中的涣散暗示着精神早已沦陷。

金艺潋“朋友？你知道这个词对我来说是多大的笑话吗？!我也曾把你当做朋友，可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我得到的不过是我最好的朋友按部就班的冷血的屠了我全家！”

领口的手忽的上移，金艺潋抬手擒住张以安的脖子，她慢慢的凝聚用力，却在几秒之后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力气，只是虚弱的搭在她的脖子上。

张以安.“你知道吗…”

张以安轻而易举的扯下她的手，目光冷冽的望着她，张以安.“如果那时我没又怀灿烈的孩子，我会让你杀了我。”

金艺潋“噗呲~”

张以安得到的，不过是女人发自内心的嗤笑，她抬手将两边的碎发别向耳边，目光讥笑的在张以安毫无表情的脸上定格。

金艺潋“少来些假惺惺的东西…顾影泽，我本来挺后悔的，当时没有一刀杀了你，可现在看来…让你活的痛苦才是最好的报复。”

她伸出食指，戳向那被刀子扎过的右胸口，余伤若隐若现的泛着痛，张以安已是无暇在意。

金艺潋“像你这种人，不配怀有朴灿烈的孩子，你如果还有些良知，就早些找个穷乡僻地孤独终老。”

两人四目相对，在金艺潋眼中恨意达到顶峰之时，面前的女人竟忽的低头发出一声轻笑，她顿时咬破了下唇，沙哑的开口问道。

金艺潋“你笑什么？！”

张以安重新抬起笑意全无的眸子，唇边的弧度像是有意为之的没有收回，她抬手拍下金艺潋的手，发出的声线由于高高在上的窥视者，将面前的女人打击的不知所云。

张以安.“我笑你的悲。”

张以安.“你口口声声说你有多恨我，枉费心机的列出我该死的罪恶清单，到头来甚至逼得在你身上出现在了最为恶心的人的影子，你有多恨我，你就有多可怜。因为…你活成了你最讨厌的人的模样。”

你活成了…连我自己都鄙夷唾弃的我…

金艺潋“你闭嘴！”

像是被拆穿了心思而无地自容，金艺潋在心中将顾影泽拿她与她做了对比而当成最为恶心的事，而隐约之间，她似乎也发现，这荒唐的现实。

不经意之间，她竟然走了顾影泽的路…

还未等她上前一步，脖子忽的被人禁锢，金艺潋错愕的顺着手腕望向她的主人，始终是她最讨厌的一幅不可一世的模样。

金艺潋“呵？你想杀了我吗？”

张以安.“杀你？”

张以安讥讽的偏了偏头，她忽的扬起唇角，不知意味的眼神让金艺潋难忍，她还未反应，便觉得膝盖重重受了一击，身体开始不控制向下倒去，直至双膝跪向地面。

而她绝不允许自己的自尊倒地，金艺潋挣扎着要起来，一只脚忽的踩上她的大腿，将她半起的身体重新压了回去。

金艺潋“你——”

还未脱口而出的话语被重新禁锢的压迫感逼的斩断，喉间的力度绝不温柔，来人似乎真有一种将她置于死地的坚决，渐渐缺失的氧气让她面前布满血丝，她无声呻 吟，只能企图用手掰开张以安的五指，可除了在她的手背多留下几道伤痕之外，脖间的力度不减反增。

她被张以安渐渐推上了死亡的边缘。

就在金艺潋以为张以安真会徒手掐死她的时候，命悬一刻脖子上的力度顿时消匿的无影无踪。

金艺潋的身体不可控的倒向一边，她一边咳嗽一边贪婪的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还未等她调整好，她的脑袋再次被人掰向一旁。

张以安蹲下身，抬手抚上她的后颈，将她的脑袋强行压在自己的肩上，她的视线并不聚焦的望着会面室的角落，忽的，她微微偏头，将唇瓣压向了金艺潋的耳廓。

半晌，薄唇轻启，张以安.“我不会杀你，金艺潋，恶有恶报，你的报应不需要我来动手。”

淡薄的语气，俯视的姿态让金艺潋心底的怒气屈辱被无限放大，她紧紧咬牙，正欲歇息底里，而下一句女人清淡的语气竟是让她如处冰室——

张以安.“只不过…从今以后，你若是再敢伤我一次，我便然你——”

张以安.“人、头、落、地。”

金艺潋“！！！！！”

心中紧绷的一条弦轻易的被她扯断，这确实像极了顾影泽的风格，金艺潋毫不怀疑她能够干得出来，只不过，不甘开始在心中蔓延，为什么，她终是失去，她总是在她面前乱了步伐。

全身的压迫感消失，没有了张以安的支撑，金艺潋像是被抽光了力气的布娃娃，无力的瘫倒在地。

张以安居高临下的望着失神的望着地面的女人，她微不可查的隐藏划过眼底的不忍，她快速转身才没有让金艺潋发觉她逐渐溃败的城墙。

头顶上的灯光已经不再晃动，人影重新静止在画面之中，最终，落在身侧的双手被松开，张以安无言的走向大门。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金艺潋“顾影泽！”

忽的，身后撕心裂肺的吼声迫使她停住脚步，张以安没有转身，无声的等着她的后话。

女人的声音伴着比尽力压抑的哭声， 她似是在维护自己最后一份的不低人一等，金艺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恶有恶报！”

恶有恶报？这极具迷信以为的四个字张以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其实显然，因为，她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张以安.“凭什么？就凭我所经历过的你无法想象的诅咒，那些我纵使负隅顽抗也逃脱不了的噩梦。”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坏事做尽，总该要付出代价，她更是透彻透悟，失去挚爱的痛彻心扉。

房间开始落下空白，等张以安回过神，她已经与金艺潋一墙之隔，没有了需要演戏的对象，她疲惫的阖眼，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直至压在大门上，隔着木质大门，她似乎能够听到房间内的金艺潋哭得撕心裂肺。

她缓缓的张开手掌，布满指甲印的手心正混着冷汗的黏腻隐隐犯痛，隐约的感觉到眼眶内热流的打滚，张以安用力的关上眼帘才不至于让眼泪轻而易举的夺眶而出。

张以安.“金艺潋，我们就这样吧…”

她不想伤害她，这次来，她不过是想当做最后的探视，结果弄巧成拙，落得两败俱伤狼狈至极。

上天对她开尽了玩笑，口是心非的一句句恶言恶语竟是不受控制的朝金艺潋攻去，这场戏…重来没有胜利的一方，金艺潋败了，她也没有落得多么的光鲜亮丽。

尽力的平复了情绪，张以安起身朝走廊另一头的房间走去，她推开半掩的大门，沈馨直接撞进视线，她正不断地打着盹，听到声音，她敏感的一蹴而起。

沈馨“你们谈完了？”

她顶着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开口懒懒的问道。

张以安.“嗯。”

张以安点了点头，她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张以安.“今天谢谢你。”

她的视线错过沈馨望向门外，被狭窄的门缝所截成的画面显得有些昏暗，顿了顿，她轻道，张以安.“介意再帮我一件事吗？不要让灿烈知道我来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见身后的一声“嗯”。

沈馨“现在要回去吗？我送你吧。”

沈馨走上前与她并肩，张以安点了点头，却是婉言拒绝，张以安.“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局里的事情也挺忙的。”

话毕，张以安转身往外走去，她正跨出房间，便被身后可以放低的声音停滞，沈馨“对不起…”

她一愣，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背对着她，才不至于让沈馨看到片刻慌乱的表情，张以安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让胸腔受压过重，她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意，用轻松至极的语气回复。

张以安.“跟你没有关系。”

跟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一切不过是她的咎由自取，这杯毒酒，即使现在不品，也是属于她的。

作者是不是有点过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