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不眠之夜

肩上的推搡突然唐突的顿住，耳边是边伯贤变相颤抖的声线，边伯贤“你…再说一遍。”

金艺潋的厉声嘶吼终于平静，她任由疲乏不堪的身体倒在边伯贤的怀里，声嘶力竭的哭声尖利到让人心痛，尖尖的指甲隔着边伯贤淡薄的衣料刺入肉里。

金艺潋“她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要回来…就算决定回来了，又为什么要闯入我的生活！她明明知道！在她的摧毁之下，我已经赤 裸裸的全然不剩！唯一的羁绊就是朴灿烈！她也要处心积虑的夺走！不管她有没有恢复记忆，我…真的恨她！”

双肩忽的被一股力度攀上，下一秒，她的身体被重重推开，金艺潋的视线顺着放在她肩头的颤抖的五指看去，恰巧对上边伯贤迷茫震惊的视线。

似被利刃划过的血淋淋的伤口，似重复叠加的不可愈全。

边伯贤“跟灿烈在一起的是张以安…”

金艺潋“你还在自欺欺人吗…”

金艺潋嬉笑一声，她抬手指向边伯贤的心脏，缓缓说道，金艺潋“这里，已经知道了啊…顾影泽就是张以安！张以安就是顾影泽！她们不过是两张脸下藏着同样丑恶的灵魂。”

金艺潋“丑恶到令人恶心。”

车灯从不远处的拐弯渐渐逼近，边伯贤猛地起身拦住路过的出租车，没等车子停稳，他就将金艺潋强行推搡进后座。

提前递给了司机一张百元大钞，边伯贤爆出了金艺潋的住址，边伯贤“师傅麻烦你把她安全送回家。”

金艺潋“伯贤哥。”

她的声线重新恢复轻柔，边伯贤却是浑身一怔，金艺潋“不要在喜欢顾影泽了，她与美好无关…”

车子扬长而去，边伯贤迟迟站立在寒风任由其吹打蹂躏，心中的震撼拉扯着伤口慢慢溃烂，这个世界…有着太多可笑。

不远处的保姆车反复按动了喇叭才将他的思绪迁回，他趔趄的向前一步，四肢僵硬的朝车子走去。

边恩贤“你和她说了什么？如果有记者你知不知道你们明天又该上头条，你是公众人物就不能注意一下你的举——伯贤？”

边恩贤一想刚才两人某种角度的过于亲密的举动，正咄咄逼人的埋怨，但看到他煞白的脸色便不由止了下话。

边恩贤“伯贤你怎么了？”

语气毫无递减的变为担心，边恩贤抬手抚上他布满汗渍的脸颊，不由加快了语气，边恩贤“她和你说了什么？！你说话啊别吓姐！”

于笑影“伯贤哥你没事吧…”

于笑影也是跟着紧张到不行，而她不能像边恩贤一样随意触碰，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着急。

边伯贤任由边恩贤的手在他的脸上游走，他自始至终都紧阖双眼，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

边伯贤“姐，我只想回家…”

难得得到一句回应，边恩贤立即点头，她头也不转的朝司机吼道，边恩贤“阿生！加速！”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边伯贤脚下不稳的下了车，他再也没有回应过边恩贤的一句话，乘着电梯到了楼层，进了屋子之后直奔反手锁上卧室的大门。

他似是听不到门外边恩贤的叫唤，将自己摔在大床上，视线慢慢的适应灰暗，越发清晰地视线又渐渐地因为眼睛的酸疼肿胀变得模糊。

边伯贤“你是谁都好…就是不能是张以安…”

脑海中肆意而起的戾气被他强压而下，她所给的形同陌路，所给的笑而不语化为一把把匕首将他用思念待凝结而成的红绳切断。

他曾将他的等待毫无遗漏的展现在她的面前，而她不过是沉默不语，顾影泽，在你的眼底，我到底算什么…

傻子？疯子…还是可有可无的路人甲？

边伯贤抬手捞过一旁的手机，他点开联系人，指尖在‘张以安’这三个字的上空犹豫不断。

失去记忆的顾影泽与她全然不同，那个时候边伯贤很好的错过了她，他毫无知觉的看着她和金俊勉在一起，又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听着她讲述如何的喜欢朴灿烈…

为什么会错过？为什么会对张以安视而不见？边伯贤扪心自问，得到的答案却是可笑到无言以对。

因为…他只爱顾影泽…所以，对别的女人视而不见。

因为他爱顾影泽，所以错过了张以安……

世界上所有的初见不过是久别重逢。

一旦认出了，便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一旦错过了，便只能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个痴情人，然后在万人隐晦的鄙夷之下丧失了自我，待其回过神来，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是你的…也成了别人的。

自命不凡的失败者，边伯贤自诩被戴上嘲讽的皇冠，不甘如何？她怕是已经有了另一个驻扎在心底的人。

手上忽的振动让边伯贤悚然回过身，熟悉的声线仿佛留在梦境，阵阵传进她的耳畔，显得极为不真实。

张以安.“伯贤？”

边伯贤失神的抹去眼角的一点湿润，他将视线对上手机屏幕，正在通话中的界面不由觉得好笑，他将手机放于耳边，细细的听着她传出来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低沉，可边伯贤从未觉得张以安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

张以安.“伯贤…你在吗？”

边伯贤“嗯。”

轻轻的打出一个鼻音，张以安的嗓音并非清晰彻底，大约是被他从睡梦中吵醒。

张以安.“那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猛然发现了一处异样，自从那天她在医院醒过来，对他的称呼就微妙的发生了变化，而他却是一叶障目的选择无视。

边伯贤，你真TM的蠢！

边伯贤“张以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疲惫的声线再也撑不起情感的温度，边伯贤沉沉阖眼，勉强让声音处于一条平线，而非让她发现自己哽咽。

张以安.“你说。”

她答应了…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像是被强行堵住，再也吐不出来。

“你是顾影泽？”

“为什么骗我？”

“你和朴灿烈…”

边伯贤“如果两个人当中其中一方已经学会用欺骗搭建，那么…他们是不是再也没有了可能…”

到头来，却是成了如此矫情的问法，边伯贤嗤之以鼻，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电话里面迟疑了许久，边伯贤睁眼静静等待，他倒是愿意顾影泽永远不要回答，隔着千米之外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对他来说是一种病态的享受。

他曾以为金艺潋对于朴灿烈的爱过于疯狂，而他对她的感情又哪来的正常？失去之后的东西才称得上珍宝，何况他已经失去她三次…

亲眼看着她倒下，为一次；从新闻上得知的死讯，为第二次；知道她的消息，她已经成为了朴灿烈的私有物，是最为五雷轰顶的第三次。

房间里漆黑而无声，只有他近乎绝望的等待。

许久，她听到了他的回答，边伯贤轻笑，似乎根本不存在痛苦与为难，平静的承担着她给他的痛。

边伯贤“好的，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吧。”

这一次，他按断了挂断键，手中的手机渐渐被他攥紧，再是猛地脱手砸向对面的柜子，杂物掉落，破碎了一地。

边伯贤蜷缩起身体，似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没有人依赖，没有人安慰，有的只是满是伤痕的孤独。

张以安.“或许吧。”

简单的答案，匪夷所思的语气，以及对他来说清楚明白的答案。

若是单纯的张以安爱上了金俊勉朴灿烈那边伯贤无否厚非，他甘之如饴，可之后她明明恢复了记忆，明明…知道他与她的过去，当真可以释怀到抛弃。

边伯贤“是不是…只要我不问，你便不说？”

边伯贤放肆的大笑，直至脸上狰狞万般，末了，他用被子裹住如坠寒冰的身体，他沉沉的阖上眼帘，表情重归平和。

边伯贤“我放手。”

顾影泽，我放手…我永远不会强你所难，既然你要装，那我陪你…就像那天晚上当你拿枪指着我时，我也不闪不躲。

可…我该如何埋葬有你的过去？我该如何不去想你？

顾影泽已经死了，留下的那个人，不过是边伯贤不爱的张以安。

——心，安了吗？

——安了。

——能放下了吗？

——能放下了……

笑意还未扬起，又是一阵声音：

——真的吗…

葬送了笑容，他答：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