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墨,繁星都没了影子。
少年安静的躺在夜空下,低垂的夜幕有些压抑,像他那双有些沉闷死气的眸。
白色的衣裳沾上青草,金色的铃铛随意摆放在身旁。他摘下胸前的红色种子,借着微弱到没有的光打量它。
此时,是猫土新历一年,九月。
金秋佳节,伙伴们都在各自的宗门里忙的脚不沾地,也只有他会这么闲适了。
白糖唉。
白糖忽然叹了口气,少见的忧虑出现在他的眼中。
摆脱了黯的威胁的前几个月中,十二宗都是一派祥和,奋发向上的美好景象。猫土也在向着白糖过去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可是在六月之后,气氛却不再那么和谐。
首先是步宗与其他宗派,矛盾率先爆发。
怎么说呢,关于时晶这个问题,白糖的态度和其他十一个宗派是一样的。
这就是个害人的东西,绝不能留。
虽然当初在步宗他们都没有成功毁掉时晶的来源,但那时毕竟只有几个人。
时晶怎么来的?那时见到的场面让白糖印象深刻。
那个巨大的祭坛,无数一瞬间枯萎化沙的植物,甚至还有飞快死去的动物。他们变成一个个小小的光点,汇聚到祭坛里,在从祭坛里凝聚成拳头大的光点,然后飞向不知名的地方。
一切都是平等的,韵力存于万物。
可是步宗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打宗又和督宗判宗闹起来了。
这事儿白糖知道一点儿,无非就是因为新法和宗法之间的冲突,多的具体的白糖也不知道了,武崧把这事儿瞒的很紧。
手宗那边又出了问题,不断在猫土各地找元初锣楼,想要把它做成武器,白糖好多次庆幸答应了谷主没有把云忧谷说出去。
手宗还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了,这么久以来从没放弃过探听咚锵镇的位置。
要白糖说,没必要,真没必要。
那东西造出来也只会引起纷争。
总而言之,乱。
白糖这是我想要的未来吗?
他的眼里透着迷茫和不解。
如今的猫土,和他想的全然不同,比起黯在时,似乎还要更乱。
白糖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思来想去,他怎么也想不通。
白糖修……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明白吧?
可惜,他不是修,修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也许修也曾经历过和他一一样的迷惘,和他一样不知所措,和他一样在追寻答案。
白糖起身拍了拍衣服,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向着身后的山谷走去。
走进去,就是那一片滚烫的岩浆。白糖轻车熟路的跳到一旁的山壁上,几个纵身就越过了岩浆缝。
脚尖落地的声音轻不可闻,可是白糖依然看见他抬起头,漆黑的双眸注视着自己。
若是有旁人在这里,恐怕要惊叫出声,恐惧的连滚带爬,嘴里还要大喊几声“黯!”。
不错,那就是本该死去的黯。
白糖摸了摸鼻子,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发现,但他还是会有种微妙的尴尬。
黯是个青年的模样,虽然实际年龄肯定不止这么大。
他穿着一身青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白色的腰带。
一身衣物不怎么出彩,出彩的是他那张脸和那双眸,怎么说呢,不管看多少遍,都会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黯盘坐在地上,手脚上都带了镣铐。
星罗班为什么没有杀他,这事儿白糖不太想回忆。
决战那天,十二个宗主同时出现和星罗班一起打败了黯,可是却在白糖想要铲除他的时候出手阻拦了。
只是因为想要知道一点,黯是如何操纵混沌的,是怎么制造出混沌枷锁的。
他们说是为了以备万一,好吧,那白糖就勉强信了。
阴霾山谷用来关押黯,白糖以前也不喜欢来,他总觉得这里太过阴暗和沉闷——这个想法从五月份开始结束。
白糖你还没睡啊。
白糖摸了摸鼻子,自然而然的说,顺便就坐了下来。
黯就这么看着他,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这令白糖有些泄气。
白糖好了好了,我是想躲一下外面的猫。
白糖支着下巴,郁闷的开始倒苦水
无非是十二宗间的纷争,黯从来不会打断他,也不会说话,就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这也是白糖经常过来的原因。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黯不过是利益作祟。
白糖还有武崧他们……嗯?什么?
白糖愣了一下,看向黯,嘴里滔滔不绝的抱怨也停下了。
黯的眼神平静而淡漠,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有在看他。
黯若是你把元初锣的所在说出去,他们肯定会放下现在的一切争斗,转而争夺元初锣。
白糖蹭的一下站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黯。
黯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过去那个霸道的反派。
白糖……
不知道为什么,白糖打从心里觉得,如果元初锣的消息真的泄露,一切都会像他说的那样发展。
他不想再留在这儿了。
看着白糖踉跄远去的背影,黯大人眯起眼睛,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是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