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晴空“跟我走好吗?”
晴空拉开她的两手,对她微微一笑。
大巫晴空“我保证,我不会再让你受苦的。”
晴空自袖中取出巾帕,细心地拭去她满面的脏污,并顺手将她的发丝勾妥在她耳后,她怔了怔,像是想赌上一赌地紧握住他的指尖。
就像溺水之人紧紧攀住了浮木般。
晴空马上明白她的心意,他抽出自己的指尖,伸出两臂将地上的她抱起,在一殿庆幸的目光之下,大步离开他俩都无法再多待一刻的法寺。
她的人生是在那一刻起被改变的。
自被晴空接来他的宅子里后,如晴空先前的保证,数月以来,她真的没有再挨过一顿打,而那些已经放弃她的家人也没再来看过她,相反的,他们像是终于把烫手山芋丢出后地得到了解脱,更乐意从此眼不见为净。
在慢慢调理她伤势的日子里,晴空发现她那为她带来横祸的两个性格,出乎意外的,他不以为意,待她一如先前,他甚至教她诵经念佛和静心之法,让她更加了解自己的两种性子,并让这两种性子在她体内和平相处。
大巫晴空“你会弹琵琶?”
某夜在禅堂里诵完经后,他看她取来琵琶轻拨琴弦。
瑰丽的笑容浮现在她的面容上。
寒若冰“曾请教坊里的琵琶女敦过。”
大巫晴空“若不介意,弹两曲来听听吧。”
似水潺潺的弦音,流泄在小小的斗室中,不知不觉间,晴空似出了神,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恋恋不忍离去,这张烛光下不知已看过多少回的容颜,在他眼中竟成了一种诱人深陷的诱惑。
大巫晴空“你的心很乱。”
当弦音走调之时,他轻声提醒。
寒若冰“谁让你一直看著我?”
面上一片绯红。
晴空迎上她羞怯的目光,却恍惚地觉得,眼中的她,化身为一株丰艳的牡丹,正缓缓地在他的面前盛开。静默中,他俩的目光在空中凝定住了,谁也没有离开或退却,不知为什么,晴空觉得这短短的一瞬,竟过得很漫长。
他承认,他将她每一个眨眼、皱眉,都仔细的留在他的心底,尤其当她展露笑颜时,一种无以名状的满足感,令他觉得他的心变得好轻盈,飘软得像朵初落的新雪。
想得到更多的欲望在他的眼底流窜。
若冰则是对他的温柔善意感到渴求,在不被了解这么多年后,头一回有人站在她的身畔,聆听她哭泣的声音,凝视她的喜怒哀乐,再用她从不曾体会过的温柔将她所有的伤口都抚平。她好想让这双眼就这么留在她的身上不要走开,就像一双永远覆盖在她身上的羽翼般。
想拥有他的这份情愫在她的心底蔓延。
他们各自心动。
他们原以为,那夜不该有的心动,会在平凡的日子中渐渐地消褪,但他们太低估了彼此在对方身上欲走还留,想抽身却又舍不得收手的那份感觉。
不忍她在这段若有似无、分不清是对是错的感情里与他一块受苦,晴空逼迫自己割舍,不但刻意疏远她,还兀自下了决定将她推出这片泥淖,就由他自己一人继续沉沦。
大巫晴空“你已在这住了大半年,身上的伤都已好了,明日,我送你离开。”
寒若冰“上哪?回家?”
若冰等了数月,也知他终会打破沉默,并不意外他会说出这话。
大巫晴空“你不能回去那儿。”
再让她回去那种地方,那么他的苦心岂不是全白费了?若她又再受苦怎么办?
寒若冰“不然我还能去哪?”
大巫晴空“我有个朋友,家住灵山,你待在那儿会很安全的。”
对于一手救回她,却又放开她的晴空,若冰明知她本就不该动心,更不该因此而坏他修行,可是,她真的好想求个答案。
寒若冰“我只想问…”
她换了个方式。
寒若冰“你怕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晴空没有回答。
寒若冰“真要我走?”
她的一字一句,都令晴空的心摇摆得厉害,可他紧闭唇,不肯让自己发出任何会泄漏出感情的言语。
寒若冰“好,我走。”
她的应允,暗藏了些赌气的成分,又像是种想要掩饰的难堪,听在晴空的耳里,像刺。
诚如她所言,他害怕自己甚于她,他不敢直视她柔媚似水的眼眸,不敢多聆听一回有如她所奏的琵琶般音韵动人的声音,他更不敢再多看那张会让他逐渐沉溺的容颜,只因他的心会因此而颤动,就快不愿再接受理智的接管。
他害怕会失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