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当时我在外面一个类似车站的地方坐着，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透过各种缝隙洒下来的阳光，还有微风吹过时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突然就很难受。”

“活着的时候不曾注意到什么美好的东西，临死时却看到了，人真是奇怪。”

“后来莫名其妙到了一场宴会上，里面有很多人，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推杯换盏，我起身去拿了杯酒，看着被众人包围的一个女孩子。”

她应该很优秀吧？

我向她走去，却被她旁边的一个女人看到了，她走到我面前拦住我问:“这就是今晚要来的那个？”

什么今晚要来的？

我疑惑的看着她，却发现她并不是在问我。我环视了一遍宴会大厅，发现刚刚还在说笑的人们都在看着我，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突兀。

“后来我默默坐在一个角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有点恐慌。我观察着这些人，总感觉他们有哪里不对劲，我看向之前拦住我的那个女人，可能看的时间太久被她察觉了，她突然回头对上了我的眼睛。”

小蔚双手握紧了轮椅的扶手，沉默了一会，轻呼了口气才缓缓松开手，又继续说道。

“她朝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起先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太漂亮了……可我突然看到她手里的那杯红酒，颜色黑红黑红的，似乎有些粘稠，她一定知道我在看什么，因为她马上就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那一瞬间我就闻到了。”

“这绝对不是红酒的味道！那是血！”

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缓了好一会才继续张口道:“会场里的温度好像一下子就降了下来，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白的恐怖的皮肤，脚下消失的影子，他们身上的色彩除了那身衣服就只有那血红色的双唇！我出了一身冷汗，我想走，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喂，不要吓到我们的小宝贝啊。”一个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努力转过头，却发现我身边那个人虽然在说话，可他根本没有五官。”

“想看清楚吗，现在可不行哦。”他用那没有五官的面部‘看’着我，说:“现在还不是你该来的时候，回去吧。”

“我刚想跟他说我动不了，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在行刑的前一个小时。”

“我看着那架好的柴堆，勉强笑了笑，问旁边的人，这个，会不会很疼啊，我有点怕了。他看着我没说话，但是眼神好像很难过很难过，因为我看到他的眼泪好像要跑出来了。”

“我对他笑了，想着，不要哭啊，会让我也难过的。我伸手虚虚的抱住他以示安慰，却被他紧紧的按在怀里。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没一会，我感觉到肩上的布料濡湿了，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其实柴堆上放一张供人躺的硬板子蛮好的，至少不用被柴堆戳着硌死。我慢慢躺上去，看着天上飞过去的那几只小鸟，心想着，还是不要太疼了吧，不然被他们听到我喊疼，好丢人啊。”

“我看着柴堆一点点烧起来，看着底下寥寥几人，突然感觉其实我真的挺舍不得世界的，突然，有点怕，怕自己死掉了他们难过。”

小蔚低下头轻轻嗤笑一声，仿佛也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可笑。

“后来我又想，都要死了还想这么多，世界上不止你一人，世界不围着你转，该死了就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了。”

“其实我真的以为会很疼，那种灼热感扑到我脸上的时候我都在害怕。但真的也就一瞬间的事，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刚刚那个抱我的人泪流满面。”

小蔚说完长呼一口气，看着孟相:“很奇怪吧？两个人居然都是死刑，都是死刑了居然不在监狱还可以乱跑，什么年代了还用柴堆……而且那个宴会也太奇怪了。”

她忽然沉默，孟相也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小蔚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又把它抻展，静默了好一会才吸了口气开口。

“如果只是一个梦也就算了，但我作为‘人’的存在感越来越弱。”

“十天前我去集市，在一个摊位前挑选了十多分钟，价格也询问了几次，老板好像听不到一样，我一开始觉得他可能不想做我的生意，但好几个摊位下来都是这样，我不得不想一想是不是我自身的问题。”

“……一直到三天前，一个人和我相对走来，我那时候没有看路，本以为要撞到人了，张口准备道歉的时候却发现他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我确定那不是幻觉！可之后我故意试了好多次，并没有再出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