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些人，你越是触碰、越是靠近，便越是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那个少女就像是溺水时的最后一根浮木，晨曦前的第一缕曙光，耀眼得就像是一束悠然自若的光，令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颜爵教她如何操控灵犀之力，她乖乖地听着，然后又无时不刻地练着。

有时颜爵就倚在花枝上，撑着脸，长发随着桃花抽长的枝丫从肩上滑落。

王默就站在树下，纤瘦的肩膀和柔软的发间都堆满了粉色的桃瓣，可她却毫无所觉，仍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单调的动作。

桃花轻轻落下，叠满了她的衣袖，那便是一天。

她不分昼夜又不知疲倦地拼命着，努力得像是一个徒劳者。

颜爵偶尔会开口，让她停下来休息。

王默微微仰起脸。

两人的视线越过蹀躞的花枝交错在一起，颜爵的长发与呼吸透过那重重叠叠的罅隙间轻轻落下，在少女的脸上悄无声息地散开。

这时，她会轻轻一笑，回道：“不行呢，我要更努力一些才行。”

颜爵于是默认了她的这种拼命。

他看着她。

一天天，日复一日。

那些隐秘的思绪随着日子的增长而不可抑止地疯狂抽长着，像是荒芜的野草，不计一切后果地生长着。

他仿佛终于明白好友那时候的感觉了——

想她时欢喜，提起她也欢喜。

辗转反侧脑海中皆是她。

暗自地欢喜着，想要告诉谁，想要炫耀给全世界看，可偏偏又怕别人也会喜欢上，只又小心翼翼地回揣着，像是个不能得见天日的小偷，隐瞒着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

最终，这些令人战栗的情绪都汇成了简短的两个字。

“王默”。

颜爵只觉得这个人类小姑娘狡猾的可怕。

她竟然让他堂堂圣级仙子、灵犀阁的司仪守护者如此狼狈。

明明、明明——

明明他只是念出了她的名字，却无法控制地升起了一种幸福感。

他的老师曾告诉他，名字是世上最短的咒。

颜爵想，一定是这个小姑娘，她的名字里含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与咒。

所以，才会让他仅仅只是念出她的名字，就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油然而生一种温柔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