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43%逍遥子·步步为营

借着你的光，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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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极寥远处依稀传来人声，说是唐嫣已经答应江陵大公子白玉堂的求亲。条件是为弟复仇，杀阿九·…··

我瑟瑟地抖了一下，驿元用力握我的手：“别怕，我不会让你死。”

然后，小心翼翼地背起我。他跑得极快，脚步轻盈像当初白沐那般。不多时，将那些人远远甩在身后。这是洛阳城外的一座山，明月当空，满目银白。身畔的篝火，烈烈作响。

我捂着肿涨得像只馒头的脚，痛得几近落泪。他自伏身，褪去我鞋袜，捧着我的脚吹气。那颗犹如玄铁的心，隐隐哀痛。十年了，除却白沫，除却唐远宗，再没人对我这般好：“何必对我好呢？我是人人唾弃的骗子。”

薄唇轻扬，他笑，水汪汪的眸子，盛满纯澈：“不管你是谁?你对我好一分，我偏要还你十分。”

这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傻瓜，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我心颤。

篝火里的木柴溅了零星火光，啪啪直响，惊起草丛里寒鸦簌簌抖翅高飞，扰乱这寂静的夜。低头的刹那，突然见他赤着双脚，两脚纵横交错的血痕。

“驿元，你的鞋子？”

“在这呢，阿九。”驿元从怀中掏了鞋子，一层层的绢布包着，显然很珍惜：“山路坎坷崎岖，阿九送的鞋子，我舍不得穿，怕弄破了。”

我看着那双布满冻疮如今又布满伤口的脚，弯起唇角笑得颇有些凄楚，眼泪如断线珠子不声不响地涌出滑落，我说：“驿元，你一定是十年前走失的白沐。”

他的身体蓦然僵住，他说：“阿九，我们回江陵吧，那里是我的故乡。”

良久，良久，我缓缓回首与他对视，怅然失语。因为，十年前白沐在江陵丢失。

{柒}

世事总难料，刚到江陵便出了意外。驿远失踪了。我知道，他一定被唐门的人抓了去。因为，他一直最最珍爱，我送他的那双鞋子，完好地放在床角。这双鞋子，他从不离身。

白玉堂是江陵大公子，白府张灯结彩，三三两两唐门弟子出入。斯时，唐嫣已经抵达江陵，即将与白玉堂完婚。分明清楚白府是一条必死无疑的不归路，我还是不管不顾地去了。

那是间极大的宅邸，亭台池阁，奇石秀水，样样俱全。正是春日，满园的木槿花，香气馥郁。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唐嫣，果然不失为天下第一美人。绫罗妆束出娉婷，一笑一颦倾城貌。

直到这一刻，所有时光过往都在眼前光影重现，我忽然明了，唐远宗画地为牢的恨，那是一种痛入骨髓的绝望悲凉。

端坐在花厅，丫鬟上了茶水，茶香氤氲，我低眉浅笑：“有些爱注定暗无天日，唐远宗那个傻瓜，却是千年如一日的守望。我一直以为他因我而死。直到见到你，才明白自己终究不过是他喜爱的一个傀儡。还请唐小如放了驿元，他只是个傻子，什么也不知晓。”

唐嫣起身，伏在我耳畔，薄唇轻扬，呵气如兰：“阿九，别再狡辩。你当真愿意为驿元那个傻子舍命吗？”

我瞥她一眼，冷冷回道：“世间哪个男子能有驿元的真性情。他并非缺心智，只是比我们都纯真。”

“哦，这样说来，你当真对驿元动了真情，如此，我弟弟的命便不会白死了。”

我握茶碗的手蓦然滞留在半空：“你，什么意思？”

唐嫣娇嗔道：“玉堂，你是时候现身了，看你，连江湖第一骗子逍遥子的芳心也骗了去。”

我缓缓，再缓缓转身，但见门斤处，白衣胜雪，飘逸绝伦，发髻高束，眼神深邃的俊美男子。不是驿元是何人？

刹那间，胸腔犹如抽尽了心肺，空荡荡地疼，我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握得指甲断裂，颤巍巍地站起，问向他：“你，骗我！”

“啪”，唐嫣重重地甩给我一个巴掌。我趄趔几步跌坐在地上，唐嫣竭斯底里：“你把我弟弟的命都骗了去。我和弟弟失散了八年，我甚至来不及将这些年的关爱尽数补起，你便让我们天人永隔。这些，都是我替弟弟还你的。”

我发丝凌乱地抚在额头，努力集中视线却再看不清白玉堂的脸，只余一片模糊水雾，轻启朱唇，一字字缓缓吐出：“唐远宗与你相认才是他一生的悲剧。可是，既然他到死都不肯说出真相，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永远替他保守秘密。”

忽然胸口剧痛，五脏六腑搅做一团，痛得泪水逆流，面上无痕却在胸腔里逆流成河：“茶里有······有··…···毒。”

白玉堂慌乱地冲向我，单膝跪地，一手将我拦腰锁在怀中，声音冷得几近结冰“唐嫣，你答应过我，不杀她的。”

然而，彼时唐嫣并不在意唐远宗的指责，只逼问：“你说，我弟弟瞒我什么？”

白玉堂推开她，煞白着一张脸说“你走，别逼我杀你。”

只一句话，让唐嫣踉跄着节节后退，泪水蜿蜒滑落：“白玉堂，为何你宁愿信一个骗子也不愿信我。”言毕，

退出门去，满室的余香都变做凄凉……

殷红的血顺着唇角汩汩涌出，我说：“驿元，我一直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白沐。”

白玉堂嘴唇轻颇，手指颤抖着自袖中取出一件东西，放在我掌心。

似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一路蔓延入心入骨，我眼角滑下一颖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惨笑。掌心里分明是当年白沐珍藏的那枚盘扣。

我抬起手素白的腕子。碧绿的翡翠镯子，瑟瑟晃得人眼花，我说：“驿元，如果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欺骗，我情愿你骗我一生一世。”

他手指抚过镯子，颤着声，“十年前，我遇到了白沐，他临死前把这个交给我，要我还给一个叫阿九的女子。我就是当年被白沐抢了镯子的小少爷。你还记不记得，还差点剁了你的手呢？这是订亲之物，原来老天早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他说：“阿九，如果你醒来，我们成亲。因为不管这是不是一场欺骗，自你为我穿鞋子那刻起，我便一心想对你好。”

可是，我的神智开始涣散，气息渐渐冷却，徒然地抓不住一丝温暖。白玉堂抱着我声嘶力竭地喊：“阿九!”

{尾声}

师傅曾说过，世间的事，皆有障眼法。眼睛看到的未必真实。真实的眼睛未必看得到。

我忽然想起那一地惨淡的月光，唐远宗反复抚着我眉目，他说：“阿九，这一生，我最恨的人是姐姐，最爱的人是你。”

他说：“阿九，世间最可悲的爱情，不是爱而不相守，而是爱上不能爱的人，这本身就是一场悲剧。好在我遇上了你，悲剧也会有圆满的结局。”

遇到唐嫣，我方知自己与她有着相同的脸。

失散多年，再相遇一见钟情，却是自己的姐姐。爱之深恨之切，所以，他恨她，他爱我。想必一直到死，他叫的是阿九，心底念的却是唐嫣。他到底没有真爱过我。

我是江湖以骗术著称的逍遥子阿九，所以，驿元又或许是白玉堂，他的骗术，我早早就看穿。

那日他背着我逃离追杀，便是最最大的漏洞，一个傻子，脚步如何轻盈地胜过武林中人?他是白玉堂，十年前，白沐因他而伤。白沐的仇，我永远不会忘记。所以，将计就计，诈死演了一场生离死别的戏，我要他一生悔恨痛苦。

最后这一招金蝉脱壳，让江湖人人都知道，逍遥子已死。闭了眼睛，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溅起满地尘埃。腕间的那只翡翠镯子，已经戴了十多年，生了根无法褪下的镯子，竟是爆出一声清脆，自地碎了····

我隐姓埋名，许多年后偶然又听江湖人谈起白玉堂。传闻，白玉堂在多年前，在洛水河畔遇到一个落水女子。惊为天人，情根深种，多方打听才知是唐门大小姐，唐嫣。为娶美人归，誓杀造谣子阿九。

只是江湖人都奇怪，逍遥子已逝，江陵大公子却是终身未娶。

我弯唇轻笑，这一生，再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白玉堂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明媚如春的午后，那位让他惊艳入心的佳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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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rk好的

Spark《逍遥子·步步为营》

Spark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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