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似乎黑天了,夕阳也落了下去,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快到她压根来不及去做出反应,江无垂下眸,看着小指上的赤色的尾戒,她伸出手,将其摘下。
尾戒底座是银的,妈妈专门为她打造的,她喜欢赤色,所以戒面是赤色的,花纹像是条蛇,温和的缠在那一片赤色之上,有点像是血迹,又有点像是天边渐落的红霞。
江无骨子里其实是有正义的,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也没办法忍受这样的人生,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她很幸福,有妈妈,有爸爸,有弟弟,有未来,有温柔的光,她期待着这一切,也期待着未来。
但是她醒了。
梦碎了。
碎成一片又一片掉在了肮脏的血污中,江无曾经也是有光的,在雨夜中遇到了来美国和师父商演的少年,少年身上带着光,和她一直期待着的梦想,她小心翼翼的想要触碰,少年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你不要害怕呀,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等到回去咱们国家的时候去看我的表演,如果我在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坐在最暖和和最舒服的地儿,快快乐乐的看着我表演。我一定会记得你的。”
她点了点头。
少年时候的他们都不懂两人做出的约定到底是什么,也不懂意味着什么。
过去了几年,或许少年会忘记她,但少年一定会成长成一个可靠的青年,而她呢?
经历了那些事儿之后还能去看他的表演吗?
或许少年不知道,只是一眼,江无就喜欢上了他。
他浑身带着光,那时候短暂的照亮了江无灰暗的人生,可如今……
江无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窗外。
等夜幕降临时,就去赎罪吧。
嗯……去赎罪……
说不定……就可以去看他的表演了呢……?
江无微笑着想,眼睛里像是浸满了如糖般的甜蜜。也许这样,那些过去的所发生过的晦暗经历,就会像是大火焚烧过后的灰尘那样随风而去,彻底消散在这世界上吧。
江无闭上了眼睛,又呆了一会儿,将戒指好好的放在了一个首饰盒里,在盒子底下压着一张字迹娟秀的纸张,上面的字是用钢笔写的,有点儿被像是泪水的液体浸染开了。
星光顺着窗子落到了室内,拉长了几位侦探的影子。
“所以说,江无其实就是凶手?”
唐仁的声音响起,他大张着眼睛和嘴巴,仿佛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林默和托尼贾沉默了会儿,半晌后将头别了过去,
kiko叹了口气,又道:“很显然,是的。虽然我一开始有怀疑过江无的身份,后来一想她并没有足够的力气去犯罪,但是这样有违我平日作风,所以我黑进了医院的监控里,一家一家的查。终于在第十四家医院的时候顺利查到了蛛丝马迹。”
kiko停了一会儿,道:
“没错,是江无的影子。不得不感叹她的防范意识,但是很可惜我查到了——她是一名抑郁症与人格分裂患者。”
室内安静的很,没有人说话。
“医院里的病历本上很明确的写着她一共有三个已知的分裂人格,其中有男有女,有正义有邪恶,比起患者来说,倒不如说她更像一个被极度恐惧强行分裂出强大人格来保护自己的可悲少女,要知道,她今年也才24岁,还很年轻。”
窗外风声过,重物落到水泥地上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看去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江无破碎的身体下蔓延出来浓厚的血迹。
江无自杀了。
畏罪自杀。
当几人跑出屋内站定在江无破碎的尸体旁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尤其是托尼贾,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心里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江无就死了,带着犯罪的身份死了。
她畏罪自杀了。
他们或许不知道,大家或许不知道,江无其实骨子里就有正义,以至于她一直在怨恨自己,但她从没怨恨过这个世界,所以她又是可悲的,当身体里居住了不属于她的三个人格后,她选择自杀,而不是继续纵容他们下去了。纵容有罪,她有罪,她用自杀来赎罪。
她压在盒子下的纸条上有这么一句话——我出生在黑暗,却向往光明,我堕入泥潭,却渴望救赎。
她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
在那股恶性的犯罪案下,江无似是有罪,似是无罪,同时,江无又是可悲的,可恶的,也是令人无法理解的。
人们甚至难以想象,为什么她会经历如此可悲的事情。
秦风和唐仁坐在美国机场里,怔怔的看着窗外。
“老秦……?”
“走吧。”
秦风扭过了头,再也没望向美国。
那里埋葬着一个可悲的恶人,可怜的善人。
治愈系的面容下,是令人感到悲哀的过去。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