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难改

“明兰，你不必怕她，才从庙里面回来就到家里来逞威风，真当大家都没有眼睛吗？”墨兰下课时一向是最早走的，在她看来，庄学究的课虽好，但自己终归不是男子，又不能科举，再者，已经是听过了一遍的课，前世墨兰事事较真，听课也是一丝不苟，今生再听，不免乏味，固然，都是踩点到踩点走。

她本以为这样能减少些事端，毕竟，她可是知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那后宅里便没有秘密可言，今生，她们不想要好名声，自己却还要呢。

本来一切都是成功的，虽然庄学究看不惯墨兰的态度，但他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教导墨兰几个闺房小姐，而且墨兰的课业是从来没拉下的，至少在三个姐妹里，她从来做的最好，也就不去计较她挑不出错处的敷衍行为。

而今日，明兰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也要抢着走。本来众人只能看见紧跟在庄学究后面离开的墨兰的情景，若是庄学究有事多留别人，她也是直接离开的，高傲冷淡的不像个后宅女眷。齐衡到今日甚至也只是在初见墨兰时相互着见过一礼，再以后，便是一向胆小的明兰，也偶有交谈，只有这位四小姐，目无下尘，毫不了解。

“我何时责怪了明兰去，你倒让她自己说说。”墨兰皱皱眉，显然后面跟上来的人也留滞在了周围。现在齐衡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走吧，感觉自己毫无担当，没有同窗情；不走吧，眼看着她们要闹起来，多听一嘴后宅八卦对齐衡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这还要明兰说吗，你一向难搞，我亲眼看见明兰在捡掉下的笔墨，分明是你看不惯她今日比你早走。”如兰却是自己有一套理论。墨兰简直想笑，自己多日不同如兰掐尖，她却是寂寞的要来找茬了。

“我明兰，你摔跤何必要在现在倒在我面前，你身边的婢女呢，刚刚还跟在你边上，怎么，还是我指使你婢女离开，然后推倒你，就为了看你捡笔墨的笑话。然后让外人宣扬出去的不成？”墨兰是实在不知道明兰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了。

这件事对明兰也没有好处，若是要看自己刁蛮情状，明兰也不会干这么一件拙劣的事，毫无逻辑。她就只能认为明兰真的巧到跌倒在自己面前了，然后恰巧被如兰看见了。

“我，五姐姐，不是的，我本来是叫小桃去后院摘点花，好做鲜花饼的。我在这里等她，然后这石板有些滑，我就摔了，真的不关四姐姐的事。”明兰倒是解释的清楚，只是她没解释，为什么，她今天要走的那么快。

“那！那也是她平时太过跋扈，我才会误会她的。”如兰倒是好糊弄的很，只是在那里梗着脖子不认错，也叫人看清了她的嚣张和无礼呀。

墨兰毫不怀疑齐衡边上那个不起眼的不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和郡主说今日如何如何，然后从中推断盛家家风了。

“好了，如兰，闹什么。”现在的长柏还没有老练到能第一时间应对自家姐妹的吵闹，但他还是尽力和齐衡道歉然后温言送齐衡离开，将这件事化做姐妹间的小吵嘴，然后拉着如兰和自己道歉后离开。

看着长柏和如兰离去的背影，墨兰叹口气，转头看向明兰。刚刚长枫看见气氛不对就溜走了，真的是，不堪用呀。

“六妹妹，我能知道你今天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吗？难道我还得罪你了不成。”墨兰真是疑惑，这件事，毫无逻辑就像个闹剧，这可不是明兰一击必中的性子。但不是她做的，难不成还真能有如此巧合不成。

“四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明兰略带抽泣的声音传来，墨兰只是冷冰冰带着探究的看着她，她是真的迷惑了。

明兰现在也不好受，她本来也没想摔倒，还好死不死的倒在墨兰脚边上，然后如兰还因为往日的摩擦想强加点罪名给墨兰。

要知道，她自小娘死后，就知道了如兰有权、墨兰有宠，只有自己什么也没有，虽然她怀疑林小娘，但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如何会去打草惊蛇呢，她也没有这个资本呀。

只是害自己的妹妹摔个跤，在她心偏的不能在偏的爹看来，能是什么大错吗？明兰这次是真的感觉冤呀。若是墨兰真欺负了自己也就罢了，关键是没有，而且就墨兰最近这么久的做派，估计除了如兰，也没有会想墨兰故意找茬了。

但今天这件事，或许在林小娘看来就是自己想要拙劣的陷害墨兰在齐小公爷眼里的形象了。也不知道墨兰会不会这么想，自己真是完蛋了。她只是想早点离开摘点花瓣好能准时见到祖母，不让她担心，怎么会想到今天就出了那么多事呢。

小娘死后，她自知在这个家族里唯一的靠山就只有老太太了。最近看祖母都是等着自己回去吃膳，而嬷嬷讲最近祖母胃口不好，明兰既想做点东西为祖母尽孝搞个惊喜，又不想耽误太久让祖母担心，自然是忙中出错，现在反而天更完了。

…………………

“明兰，今天，你四姐姐欺负你了吗？”吃完饭，祖母的问话让明兰一下子抬起头。

明兰自知这是个误会，但祖母她们不知，而墨兰乖张奸猾的印象还留在老太太眼中，在她看来墨兰只算得上有几分小聪明、一向又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便是真的做出推了明兰的事只是为了明兰今天抢她的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明兰低低头，头次发现，原来印象是这么难改的。祖母和墨兰相处的少，又为着避闲，常年不管家事，自然不知道近来墨兰的改变，但明兰算得上和这个四姐姐朝夕相处，也就看出最近墨兰性子的改变。

但明兰对于这个误会，却奇怪的不想再祖母面前为墨兰解释。或许是为了牢牢把握自己为数不多拥有的温情吧。她希望老太太多看顾她多过对老太太误会墨兰的愧疚。

……………………

“墨儿，你今日真的推了六丫头？”那边的林姨娘和墨兰也提起了这个话题。

墨兰抬头看自己小娘认真的满不在乎的面孔，才发现，原来推明兰，在自己小娘看来确实是自己年少时会做的事，而且小娘毫不关心结果，她自信着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来惩罚自己或是问责她。

墨兰心神挣扎间眨眨眼。原来，一个不好的印象会跟着一个人这么久吗？从现在开始，她就只能是一个偷奸耍滑有点小聪明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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