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紫禁城里的冬天十分漫长，园子里的雪越积越深，漫天地白掩盖平日里喧嚣，也掩了往日的温情。让人觉得仿佛骨子里透着一丝冷气。

胤禛的病一直将养着数日，未曾踏出院门。难得冬日的阳光肯偷偷的地出来，空气里都能闻着冬雪化春的湿意，便支着躺椅在外面。胤禛被高无庸裹得严严实实，斜卧在躺椅上的看着秋千旁的积雪，目空一切。

直至今日，胤禛也未见到胤礽，只是每日三次的汤药都是从毓庆宫由专人拎来，看着胤禛喝完才回去。胤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愿细想，有人愿意折腾，他只管受着便是。左右明日上书房开课后，便没了这档子事儿，也可着清净。

说起来练字的时间也耽搁了，不知再拿笔时可还落得下手，好不容易练起得笔锋可别废了才好。初五胤祺的生辰也睡过了，只补了些小玩意，没亲身过去。不知小五可会记念着他不讲信用。答应小六的也没兑现。

胤禛想得出神，高无庸连唤几声也没听见，自做主招翡翠起身在旁侯着。

过了半晌胤禛回神瞧后便瞧到德妃身边的大宫女翡翠和高无庸一左一右的在旁侯着，一时想不通德妃让翡翠过来的意思，故也未搭理，自顾合目养神。

翡翠见胤禛回神，没有询问的意思，又闭目养神，心中有些不愤却不敢表露。旋身半跪行了个宫礼便拿出了德妃绣给胤禛的香囊呈递上去。

胤禛双眼轻开一条缝，出声叫高无庸收下后，挥手让翡翠回去，继续合眼假寐。

冬雪初融，夹杂着点点冷冽的梅香飘进院子。胤禛起先未真想入睡，不过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些许凉气，让人昏昏欲睡，后来便真的睡着了。

胤禛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些颠簸，心理警觉奈何身体跟不上，费力地掀开眼皮，看见是胤礽，放心的又合上双眼。待眼睛重新合上才惊觉不对，胤礽怎么抱着他？猛得睁开双眼再次确认，胤礽果真抱着他。

“二……太子殿下，这是？”胤禛一时呆愣，见胤礽并没有要放下他的意思，挣扎着想要下来。

“外面融雪正是冷的时候，这身子可还要不要？”胤礽牢牢的束着胤禛的手脚，见胤禛醒来怒目道。

“日头正好，是臣弟贪欢了。”胤禛近来还未听过胤礽发怒，一时未做反应。

胤礽轻柔地将胤禛放在床榻上，用手拭了拭胤禛的额头，未见发热，又拿了个手炉放在胤禛怀里，脸色才将将转好。

“喝药”胤礽接过太监手里的汤药，舀了勺在嘴边吹了吹，又试了下温度才递到胤禛嘴边。

胤禛一时不知如何动作，只是盯着胤礽，又盯着汤药如此反复。

“喝药”胤礽端着药碗又离胤禛近了一指。

胤礽行动上透着坚持，脸上也仿佛写着“喝药”二字。胤禛未喝勺里的汤药，只抢了胤礽手中的药碗，一气儿的喝完后才还给胤礽。

胤礽也不生气，接碗自已喝了勺子里的汤药后才将碗递回身边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