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19）

少女一开口就是哄小孩子的口吻，温客行却十分受用，他也像小时候每次她来找自己时那样好奇的发问。

“安雨，我们去哪？”

话音未落，温客行只觉手腕一紧，两人便腾空而起，身处冰凉缥缈的云雾之中。

少女轻柔的声音揉在他耳畔的风声里：“你有没有去过北方，有没有去过京城？”

“京城？”

温客行低下头，看着脚下波涛千里的湖泽渐渐变成一处小小的地方，画舫更是只成了一个黑点，很快再也寻不见了。他缓缓笑起来，“倒是不曾去过。”

温客行小时候就见识过安雨的本事，来往江南的越州和北地的京城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但她从未在其他人面前显露过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包括周子舒。

那些荒诞奇妙的一切，她只和他经历过。

京城的风物与江南大相径庭，江南柔婉，北地粗犷。两道身影在没人的地方落下，天子脚下，连最简单的青石板路也是修得四通八达，十分宽敞气派。

“楼阁九衢春，车马千门旦。”

温客行在鬼谷也只能从书中了解外面的世界，他望着眼前这幅银阙金台的繁华盛景，不由得扬起嘴角。

一人一串糖葫芦拿在手里嘎嘣嘎嘣的吃，手里的核桃早就被他随手扔了，一路上各式各样的铺子令人眼花缭乱，温客行像个刚进城的乡巴佬，看到什么都想要，一路掏了不少次荷包。

北方街头的男子大多粗犷，像温客行这样玉人一般的美男子少有，那双明眸四处张望时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似乎天生带着勾人的笑意。青年一路招蜂引蝶，冷不防被街边的姑娘们扔了几支鲜花。

有人开了头，往他身上掷的花朵便更多，甚至还有瓜果。

温客行不得不用扇子挡住这等“暗器”，拉着素衣少女避开人群，他不满的嘟囔：“这群人是没见过我这样风姿绝世的美男子吗？”

“嗯，像阿行这么标志的美人儿的确是少见。”安雨作为映衬红花的绿叶，十分贴心的帮温客行把那些东西一样不漏的收集起来。

最后捧给他看：“喏，你的战利品，收好了，路上饿了还能吃。”

两人互相望望，捧腹大笑。

温客行逛街逛的意犹未尽，安雨便在路边掏钱买了一顶虎头帽，扣在温客行身上，说是要暂时遮挡住他的美貌。

“小时候戴虎头帽，虎将军就会来保护小阿行。”

虎头帽是幼童戴的，饶是温客行这等经过无数风浪的人物，迎着路人的惊异目光也不免老脸一红。

安雨却是高高兴兴的牵着他，她望着他笑起来，青年便也傻乎乎的跟着扬起嘴角。

温客行忽然意识到，她还把他当做当年那个小孩子。

在她眼里，他温客行，永远是九岁的阿行，而不是一个年近而立的成熟男子。

安雨在京城的小院子一直被周子舒托人照管着，此时邻里听到这闲置已久的院子传来人声，都好奇这里的主人不知何时竟然回来了。

两间厢房，一间厨房，一小池金鱼，一棵桃树而已。

温客行几步就转完了这个堪称简陋的小院子，不由莞尔：“阿雨这地方，不像是能养十八房夫婿的。”

“谷主大人，你知道京城的房价有多贵吗，连许多外地的小官都只能常年住在赁来的房子里。”

素衣少女听了也不生气，慢悠悠的坐在金鱼池旁的石桌上煮酒。

青年哦了一声，无比自然的挪步到她身旁落座，那双白皙如玉指节分明的手捏着一杯酒一饮而尽，畅快道：“好酒。”

“阿雨不是会法术，难道还变不出金银财宝？”

石桌很小，是他一伸手便能碰到的距离，那白皙如玉的手抚上少女的脸，看不出丝毫易容的痕迹。

“还有安雨这张脸，也是法术么？”

青年望着她的眸中永远是清波横斜，似乎情意缱绻，勾人得很。

安雨不由自主的点头，“阿行想学变幻的法术么？想来阿行这张脸，放在女子身上，那也是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