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44）

三人欢声笑语间，桃花团扇原本被花神随手放在窗边的桌上，竟引来几只伶俐小雀停在其上，呢喃低语，像是把它当做真桃花一般。

“花神仙上这把扇子倒是有趣。”彦佑临走前注意到这一幕，夸赞道，“栩栩如生，想来是夜神大殿的手笔。”

安雨得了这把扇子之后便经常拿在手上，暗香摇动之间，扇上的桃花便会一点点开放，直至花团锦簇。

润玉送了她不少东西，安雨倒是没有注意过其中玄妙，闻言拿起桃花扇仔细打量起来，润玉一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两声，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在她耳边揭晓谜底：

“这扇面绘了桃花两千六百一十四朵，正是你我相遇两千六百一十四年。”

“有缘。”红衣花神嫣然一笑，十分受用的模样，润玉也笑起来，此时有旁人在场，清润温和的面容上也带了些许少年人的羞赧。

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彦佑望着眼前这对皎皎如珠的璧人，忽然下了决心，他拱手对着润玉拜道：“两位可否同我一道去一个地方？”

风流浪子难得露出正经模样，安雨不由有些好奇彦佑在打什么哑谜。

洞庭八百里，浮沉万事中。

润玉望着这水天一色的千里湖泽微微出神，他觉得此处对他来说有些似曾相识，但是记忆中他并未来过这里。

越靠近那风波粼粼的洞庭湖，润玉心中越是无端恐惧，少年几乎想掉头就走，却被安雨一把拉住：“润玉？”

少女的手传来熟悉的暖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唯一不记得的便是幼时的事，这个地方或许和他的过去有关。

“我有一位干娘，便住在这洞庭湖下。”彦佑引他们下水。

这是整什么，两边家长会面吗？安雨不明所以的道：“那你应该带锦觅也一起过来。”

洞庭湖水底暗无天日，一行人穿过幽暗的台阶，润玉一直沉默，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一些残碎的记忆不断从脑海中涌现出来。

湖水冰凉，和安雨紧紧相握的手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暖意。

一孩童风风火火的冲过来，差点撞在安雨身上，彦佑不由拉住他：“鲤儿！”

“鲤儿。”润玉若有所思的喃念道。

名唤鲤儿的孩童以为这陌生的白衣少年是在叫自己，仰头望着他笑起来：“大哥哥！”

鲤儿……

鲤儿……

仿佛曾经也有一道女声，唤他鲤儿。

幼时的记忆被人刻意抹去，润玉一把掀开帘幕走了进去。

“小神拜见洞庭君。”

帘幕后的女子措手不及，她下意识躲开去，一手挡住脸上的伤痕，激动的对带他们来的青衣女仙一掌打去：“彦佑！你把他带过来干什么！”

一道灵力劈头盖脸的打过来，彦佑却是不躲也不避，被打得十分狼狈。

他清楚簌离和天帝天后之间的旧事，润玉被天后带走之后，簌离便是这样成日疯疯癫癫的，心情好时待人亲热，心情不好便是打骂不休。

旭凤涅槃当日，便是簌离派他刺杀旭凤，想让天后荼姚也尝尝丧子之痛。

簌离对彦佑有养育之恩，彦佑无法违逆对方的决定，内心却希望簌离能够放下一切，了却故仇。

“恩主，你看看夜神，他如今过得很好，身边也有了花神陪伴……”

“有些东西该放下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眼前的洞庭君明明是他的生母，却不肯正眼相看，也依旧坚称不认识什么夜神，夜神是天帝天后之子，不是她的儿子。

润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