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42）

已经爱过一次的人，再看一眼也还是会沦陷。

深深伤害过她的人，又怎么可能只伤她一次？

陨丹的力量阻止了忘川水对小枫记忆的侵蚀，她明明什么都记得，却要假装自己已经把一切都忘记，做回从前那个天真无忧的九公主。

上京重逢之后，李承鄞看小枫的目光从全然陌生，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个男人对女子的痴迷和在意。

可他身边，早已有了赵瑟瑟。

将门之女，青梅竹马，温柔娴静。且，与他情投意合。

爱一个人也好，不爱也罢，李承鄞本性如此，接近一个人总是抱有目的。

她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男人？

小枫已经打定主意要杀了他，不知为何心口依旧隐隐作痛。

几度腥风血雨之后，小枫看着李承鄞终于心愿得偿，登上太子之位，入主东宫。

而她，也成了他的太子妃。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豊朝的初春里，朗朗晴空之下，两人行过大礼、拜了天地，再一次结为夫妻。

望着眼前神采飞扬的李承鄞，小枫依稀想起从前和顾小五在丹蚩王的祝福下结为夫妇的那一天，她也曾想过和他白头到老，可是，她和他怎么能白头到老呢。

新婚之夜，灯影摇红，这新婚夫妇的合卺酒，实在是甜腻到有些醉人。

俊美逼人的太子抱着她，捧着她的手在唇边放肆亲吻，小枫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摸上了怀中的匕首，目光脉脉，她柔声唤他：

“顾小五。”

若他回应，她会毫不犹豫将匕首没入他的心口。

可李承鄞只是茫茫然抬头，回问：“顾小五是谁？”

一怔，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过后便是滔天怒火升腾而起。

一身新嫁娘装束的少女拍着手对这暴怒到失态的男人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顾小五，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

小枫冷眼看着李承鄞嫉妒到发疯，当场拂袖而去。却不知让她心心念念的顾小五究竟是谁。

她忽然决定让他再活些时日。

满宫皆知，赵瑟瑟是太子李承鄞最宠爱的女人，太子经常为了维护她，处罚太子妃，甚至曾扬言要废了太子妃。

小枫却和赵瑟瑟成为了不错的朋友，赵瑟瑟同她一样，有两幅面孔，在李承鄞面前是痴心不改的赵瑟瑟，在她面前是对李承鄞不屑一顾的赵瑟瑟。

李承鄞极尽温柔的宠爱赵瑟瑟，把赵瑟瑟当成挡箭牌，想要为小枫挡去后宫所有阴谋诡计，留给她所谓的“光明”。

可是这东宫的两个女人，看似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其实谁玩谁尚未可知。

李承鄞经常留宿青鸾殿，故意表示对小枫的冷落，可他不知道赵瑟瑟也会在深夜里潜入承恩殿和小枫同榻而眠。

她们互相挽发描眉，点上花钿，彦佑觉得花神说的有道理，这短短几个月的确比他之前数千年的努力还要有效果。

十八岁的小枫终于学会了豊朝的礼仪，也在这深宫之中渐渐褪去了当初大漠上张扬如火的颜色。

李承鄞再如何冷漠以待，小枫都是淡然处之。

直到某日李承鄞疯疯癫癫的跑来承恩殿：“原来我就是顾小五，小枫，我就是顾小五。”

“你终于想起来了，不枉我等你这么久。”

小枫望着李承鄞，第一次露出真切的笑容。李承鄞见了，欣喜的上前拥住她，剖白自己这些年的心迹。哪怕没有记忆，他也依旧深深爱上了她。

“你曾经可以为了赵瑟瑟这样伤害我，如今又反过头来说你对她的一切都只是利用？”

“那么李承鄞，顾小五曾经对我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利用呢？”

“难道我对你的爱就比不上你的血海深仇吗？”

小枫直接一刀捅进他的心脏，“当然比不上。”

“小枫……”

李承鄞临死前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

仿佛那一刀也捅进了自己的心脏，小枫也随之口吐鲜血，喉间有什么东西随着腥甜的血液一道滚落出来。

在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赵瑟瑟满脸惊慌的扑过来，“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