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9）

远处的天宫笙歌不休，正在欢宴。落星潭边，万籁俱寂，两人一兽，默默相伴。

魇兽见此时两人气氛祥和，终于大着胆子凑了过来，依在润玉脚边。

“仙子？”

少年清雅俊逸，一人一兽都用像鹿一样的眼眸凝视着她。

安雨回过神来，对他眨眨眼睛：“我叫安雨，取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意。”

“那么不知魇兽之前做了何事惹得安雨仙子发怒？”润玉轻轻抚摸着魇兽毛茸茸的脑袋，又出声问道。

安雨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她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气：“润玉仙君，你养的这只小兽着实可恶，竟趁我醉倒，偷走我的梦境。”

安雨想起来就生气，作为一个睡眠质量极其优良的人，要做一个梦那可真是千难万难。

偏偏梦里那人还没转身露出真面目，就被魇兽啊呜一口吞吃掉了！

润玉见少女暗中握紧的拳头感到有些好笑：“仙子莫怪，魇兽不是有意要窥探仙子的梦境。魇兽不吃草，只以梦境为食。所以每天夜晚都会出去寻觅梦境，它不是顽皮，只为了果腹而已。”

说着示意魇兽把属于少女的梦珠吐出来，魇兽蹦跶着不满的叫。安雨摆摆手说算了，反正已经打过了。

“说来，安雨仙子的真身难道是桃花？”

少女眉目间那朵极尽鲜妍的重瓣桃花十分醒目，让润玉心中有些在意。

少女容貌昳丽，灵力高强，骤然发难时连他也有所不敌。

或许是自己平时太过独来独往，离群索居吧。润玉心想，他这数千年来从未在天界听过见过少女这样一号人物，当下有些好奇对方的来历。

“不，不是桃花。我只是一介凡人，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而飞升。”红衣少女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似乎永远睡不醒的样子，又随意的在这落星潭边的大石头上躺下了。

“安雨仙子竟是人族吗，我也时常去凡间游玩，不知能养出安雨仙子这般人物的地方是在何处，定然也是一处洞天福地吧。”

润玉这话听起来像是纯粹的好奇，安雨却隐约察觉到少年温润谦和的外壳之下，似乎暗藏着极为警惕的内心。

“安雨仙子？”

少年风度翩翩，眉眼带笑，仍在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谦和的姿态让人无法狠心拒绝。

“……抱歉，时间过去太久，我也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当时那个地方叫做永安国。”

安雨掐头去尾的把永安国发生的事情说了，只隐去自己后来飞升为花神的事实。

“女子为尊……这在人界倒是难得。”润玉道。

“那润玉仙君可曾游历过这样的国度？”安雨问。

“未曾。”他轻轻摇头。

“也是，都过去几千年了……”

“抱歉。”润玉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凡人短寿如蜉蝣朝生暮死，少女的故国怕是早已湮灭在沧海桑田之中了，他略带上些许歉意，“在下提起安雨仙子的伤心事了。”

少女像是被戳中心事，适时的沉默下来，那一身火红的裙摆如花铺散在白衣少年的脚边，像熊熊烈火簇拥着一捧隆冬白雪。

直到一颗流星悄无声息的自天际坠落，恰到好处的落进少女白嫩的手心中。

少女将失去光彩的陨石重新用灵力染上莹莹光芒，递给润玉。

“有缘相逢，送给你。”

润玉不解：“安雨仙子这是何意？”

“在我的故乡，星辰是能带来好运的东西，传说只要对着下坠的星星许愿，就能实现愿望。”

“润玉仙君如果有什么心愿，可以在心里对它说出来，或许能够实现。”

“愿望么……”

润玉端详着自己手中流光溢彩的星辰，星辰方才被少女握在掌中，还残留着少女掌心的余温，他不自觉的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那我便和安雨仙子一样，祈求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吧。”

“哈哈哈。”安雨冷不丁被逗笑，她想不到这个一本正经的少年居然也会拿她名字玩梗。

润玉也随之笑了，夜色下他的眉目看上去颇为精致夺目，竟也浮现几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该有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