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陈情令（41）

潭州有花圃，花圃有女。莳花女广邀天下名士参加诗会，传闻诗佳者，莳花女便会赠以莳花一朵，三年不萎，芳香长存。

满城行人惊叹于从天而降的漫天花雨时，莳花女的花圃已经被人毁去，只留满地残花败叶，安雨和蓝忘机追着残夜剑的指引匆匆赶到，只看到一队红黑衣袍的修士扬长而去的背影。

“是温晁。”蓝忘机淡淡道，他一把拉住身旁少女的手腕，示意她别追，“人多，毋追。”

安雨微微气喘，手里的残夜剑还在蠢蠢欲动：“这时机也太巧妙了，你身上的阴铁碎片刚有异动，就被温家提前一步抢走了……看来温晁一直在跟着我们。”

安雨下山的时候还在发愁怎么逮温晁，没想到温晁一直就像狗追着肉骨头一样跟在他们后面。

话说她还没见过这传说在仙门掀起腥风血雨的阴铁碎片是什么样子？

两人站在一片狼藉的花圃里面面相觑，蓝忘机回想到方才少女袖中的残夜剑比他反应更快的一幕，有些在意：

“为何……你的灵剑也能感应到阴铁。”

连他手中这块和阴铁本是同源的碎片都只能模糊感应到附近是否存在其他碎片，安雨的残夜剑却能瞬间精确找出阴铁碎片的所在。

“蓝湛你想多了。”安雨想也不想的摇头否认。

“残夜剑应该感应不到阴铁，只是对妖邪的气息比较敏感，而阴铁是邪物，所在之处妖邪之气定然大盛。……再者说，按照温家对阴铁的重视程度，如果我这把剑真的有这么大的用途，那它早就不会在我手里了。”

的确，残夜剑若是和阴铁有关，那么安雨也会是岐山温氏的目标。

蓝忘机垂下眼眸，眼前的少女和他同龄，在温家大肆搜寻阴铁之前一样都是对阴铁的存在毫不知情。

那么安雨手中这把残夜剑，或者说它曾经的主人江旧年，那个曾经扬名天下又突然归隐山林，最后英年早逝的残夜剑主，又会不会和过去阴铁的事情有所关联？

蓝忘机终究有些在意，但那起码是十几年前的旧事，惊才艳绝的残夜剑主江旧年早已经化作一抔黄土，他们这些小辈根本不得而知。

安雨将残夜剑收入鞘中，暗红色的灵剑依旧轻颤嗡鸣，像是随时要脱离主人的桎梏飞上天际。少女轻啧一声，不耐烦的用旧布条把它缠得严严实实。

好好一把灵剑瞬间变成了破铜烂铁的模样，蓝忘机不解其意，谴责的看了安雨一眼：“宝剑有灵，为何如此不敬？”

“它饿了。”

“饿？”蓝忘机一怔，像是没想到少女会抛出这个说法。

“残夜剑有灵，以前随我父亲斩妖除魔多年，染上了嗜杀的毛病，若是长时间没有饮到妖魔的血，一旦遇到妖邪之气就更为按捺不住。就像方才它突然出鞘，我也始料未及。”

少女熟练的用淡绿色的生机灵力安抚着暗红色长剑，回答得漫不经心。

“江前辈后来归隐的那几年，又是如何安抚残夜剑？”

蓝忘机皱眉思索。当年在岐山温氏的通缉令下，江旧年和温陶私奔后就隐姓埋名，江湖中再也没有两人的踪迹。在第一世家的追缉下，江旧年想来也极少外出夜猎，那么他又从哪里取妖魔的血来满足残夜剑？

“就……让我抱着？”安雨回忆着降生在那座桃花别苑的短短几年，那是她极少回想的过去，一直被她刻意遗忘。

极度的枯燥，乏味，还有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的惶恐。

那时她还很幼小，连一把剑都提不起。

安雨无法忍受江旧年把她一辈子拘在他和温陶的爱情回忆里反复折磨，又害怕江旧年就这么丢下没有生活能力的她撒手而去。

抱着？蓝忘机还想开口，少女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蓝湛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对我家的事情这么了解，连我父亲归隐山林的旧事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