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远处是层层叠叠的群山，烟青色裹挟着浅薄的雾气，像是白茫茫的朦胧下的一道波浪；近处是烛火，一小截蜡烛上落着那一小簇明亮，足够诱使那一只飞蛾。

林笙走在街道上，雨滴落在伞面上，溅落朵朵水花。下雨的时候，这里仿佛格外的冷，林笙匆匆忙忙走着，微不可察的咳嗽了几声，唇色和脸色一般苍白。

林息站在门口等他，等林笙转过路口过来时，就急急忙忙跑了过去。林笙穿着那件深色的西装，他打眼就认得出来。

林笙心里焦急，步子却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不撑伞的手搭在腹部，眼前像是漫着重重黑雾。林息跑到他面前时，林笙缓缓勾起嘴角，朝他招招手，“林息，”他顿了顿，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微微弯下腰，“等急了吧，是不是饿了？”

“还行，”林息拽了拽他的袖子，说:“回家吃。”

“行，”林笙笑了笑，低头时瞥见他手上的创可贴，转而厉声说道:“是不是又打架了？”

“打架怎么了？我打架你也要管？”林息瞪着他。

“我只是不想你受伤……”林笙叹了口气，伸手想摸摸他的头，林息却偏偏头，躲开了他， 林笙的手顿在半空，他自嘲的笑笑，安静地垂下手腕。

胃里痛的厉害，林笙却只是替林息撑着伞，额头上满是冷汗。林息心里有气，满腔火没处发，步子迈的愈来愈快，全然不顾落在后面的林笙。

林笙的脸色惨白，顾着给林息撑伞，只得勉力跟上，半边肩膀已是淋的湿透了。

林息走到街角的商店时，才缓缓停下脚步，匆匆向后瞥了一眼，那人还是阴魂不散的跟着他，只是微微弯着腰，脸色过分惨白了些，见他回头，又扬起头，冲他笑了笑，林息瞬时就把头扭了回去，林息四处瞅了瞅，拣了一个干净的凳子坐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林笙才慢慢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见他盯着雨幕出神，问道:“喜欢下雨吗？”

“不喜欢。”林息瞪着他，迅速离他远了一个座位。这雨落着，显得这街道也想融掉的油画，透出一种模糊却朦胧的美感。林息看着这雨，想道:其实是喜欢的。

父母离婚以后，留着他一个人待在那间房子里，直到窗外有雨的某一天，林笙撑着伞带走了他，从头到尾，也只有林笙还要他，从来都义无反顾的爱他。

雨下的大了，冷风在吹。林息的肩上却多了一件外套，一半却是湿的，他伸手摸了摸，恶狠狠道:“谁要你给我挡雨？”

林笙笑着，“没关系，我不冷。”你看这个人，明明冷的发颤，却说他不冷。林息转过头去，眼眶却湿热了起来。

雨还不见停，林息拉着他起来，道:“走吧，回家。”

林笙低头去拿伞，林息迅速抢了过来，撑开遮住两人的头顶，说:“我撑伞。”

林笙点点头，他比林息高一点，只好微微低头。

一路无话，林笙垂着眼，忍耐着胃里的不适，痛的狠了，便用手按着，额头上满是冷汗。林息看他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紧皱着眉，突然停下脚步。林笙转头问他:“怎么了？”

“我……我背……”大概是说惯了难听的话，这时候“我想背你”这句话倒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林息索性弯下腰去，说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