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间里微微散发着干燥的气味,如干柴燃烧过般的气味,味道很淡,其中混杂着浅浅的草响味,偏向与冷淡味
屋子不大,木质结构,依稀分辨出前方有一矮桌,桌中央燃着一只火光泛泛欲灭的蜡烛,蜡烛的光很弱
只在周身的一小圈发出暖黄色的光,其他的光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只能缩在那一圈中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搭在桌面上,指腹按在暖黄色的光前,隐隐约约看得出那是一只修长的手指
“过来”
沉闷的声音在黑暗中如巨石一样沉重,音色并不沙哑,磁性的声音中带着一份少年感,少年感不明显,被音线中的淡漠所覆盖了
踏着略微沉重的脚步,阿嚅才勉强调整好呼吸,重新以新的目光去审视面前这个熟悉的故人
她敛了敛眼中的各种情绪,莫名的有些冷颤,背后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像小虫子一般的触觉
“好久不见”
她努力的隐藏了情绪,眼前的人,两根手指瞧在桌面上,近乎冷淡地回应道:“两年半了,阿嚅”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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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嚅胃口很差,什么也没吃,或是一时间难以接受那么多的变故,列如艾伦与帕拉迪岛关系僵化,与同期同伴都再无联系这件事来说,她就觉得很棘手
再者,当艾伦一脸风轻云淡的阐述自己如何离开帕拉迪岛,即使在被警告威胁的情况下,仍然不予理会
他是不在意,但阿嚅一身冷汗
如果艾伦与帕拉迪岛关系僵化甚至到了不得不撕破脸皮的地步,那么很有可能,岛内不会再顾及艾伦拥有始祖巨而选择强以武力
粗略的洗了把脸,阿嚅才发现这里的条件设施真的差的离谱,一旁,一盏稍稍明亮点的灯放在了她身后的台上
青年靠着门边,声音沉稳
“在马莱的艾尔迪亚人收容所里,甚至没有这里安静”
说到这里,阿嚅才腾出心思注意到周边确实很安静,窗子外隐隐约约的光亮并不密集
艾伦伸手拉过窗帘,身子也靠到帘子前,双手懒懒的环胸,正对着她
“战遗残兵中,马莱人才会被优待,艾尔迪亚人和被抓后立功的俘虏只能居住在统一的居民楼,前面就是疗养院”
阿嚅抬起脸,水珠从脸上滚落,微弱的灯光点缀下,脸部线条更显得柔软美丽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都是艾尔迪亚人在辅助疗养吧?”
她有些叹息,但并不意外,刚才的谈话中,艾伦说了很多关于马莱与艾尔迪亚之间的冲突与冤孽
他阐述的平整,可以说并没有涉入过多情绪,但故事没有说完,到了枭放走格里沙开始,艾伦就不断催促她早点休息
“艾伦是怎么想的?”她胡乱抹了几把脸,将水渍擦干,额前碎发微微湿润
“如果岛内与你发生冲突的话,不会有什么好处吧?”
她想问,他那么做,有什么意义
不能只是因为她被罗斯所害吧?她认为罗斯带来的利益远远比死一个士兵大得多,她无法以个人角度怨恨罗斯,因为岛内的人被悲苦缠绕太久,如果愿意抓住希望也理所应当
她揉干净水,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早在发现罗斯目的不纯时,她就意料到了没有免费午餐
她阻止艾伦与利威尔的伤害,自己则被杀害,在所难免
只是说不怨是假的,光是郁闷也憋出了心结来
“没什么好处”
“那为什么?”
男人的眼神在黑暗中,仿佛发着幽幽的光,盯的阿嚅不自在
直离开了狭小的卫生间,去了前面的房间,房间只有两个,卫生间和卧室
进门就是桌子,桌子旁边是床,空间不大,但东西很少因此显得很空
“这样很欠考虑,如果与岛内发生冲突得不到支持,就算是有人相信你在马莱是为了获得情报,也无法证明你的忠心”
“岛内的那些大臣不好对付,心眼很多,稍有一些控制不住就会疑心,我担心——”
幽幽的草木香传来,她忽地抬头,凉凉的钥匙尖叩在了她的鼻尖
“担心什么?”
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莫名有些痒痒的感觉,令人难以抵抗
脸微微发烫,“我担心他们想办法对付你”
“能想什么办法”
末尾带着轻笑,像逗孩子一样的语气,此刻显得格外温情
“拿着”
鬼使神差般,阿嚅伸出手掌,接住了那条带有钥匙的项链
“你还有啊?”
她记得在玛利亚之墙之战后,看过地下室之后,艾伦的钥匙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再没出现过
而如今却如魔术一样,一下子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现在给你了”
“这……”
“放好了”
“嗯嗯”
“睡吧”
“……艾伦”
“嗯?”
“……你”
女孩的无措如迷路的小鹿一样,用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直直看着你,直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艾伦笑了笑,神态逐渐温和起来,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你先睡,我不和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