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42）

拢了拢衣领，她很淡定地脱下披风，叠了叠，察觉了上面已经干枯的血迹，定了定

抬手，接了新拿来的披风

“爱尔敏”她将新的披风送到爱尔敏面前，声现一如既往的清澈温和，音色较柔亮，听起来像小曲一样悠扬

手指不自觉的捏住披风的一角，煞有心事地继续道：“这个给你”

爱尔敏很快明白了，接了过来，并询问道：“伤口还疼吗？”

她仿佛很听话乖巧一般点点头，“已经不疼了”

刚才的女兵即使已经尽了所会的技巧来帮她，也无济于事，女兵说“你的腰部插入了一块碎刀片，你早发现了吧，为什么不早点取出来呢？”

她皱了皱眉，鼻尖酸酸的，强忍着痛意艰难地回答道：“疼”

女兵默了默，“刚才看你骑马来，又站着跟别人说话，都以为你伤不重，你满身的血，你的同伴不会不知道”

她也沉默了，女兵继续道：“怕疼的话，就别往前冲了，你这样，医治再及时再好，也会落下伤的”

见她神色不动，便肃了肃了语气

“你不想活着吗？”

“想”

少女抬起眼睫，一双清澈的眼睛一望到底如平静潭水，女兵怔了怔，只觉得眼前一片花容月明的景色不断转换，十分美丽

女兵收敛神情，将绷带微微松了一点，不会紧起来疼

“算了，你可是第一，是不会有我们这些普通士兵的怯懦的，我们做不到的你们触手可及，对，你们都是天天才”

“但是，如果不爱惜身体的话，真的会死的”

“上天不公平，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厉害，总能做出那么多的贡献，那么强也那么耀眼，但上天也很公平，生命只有一次”

女兵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的灰，将干净的衣服扔到她的怀里

“诺，我们可靠你们了，若我死了一定没人记得，如果未来有一天你走出了墙外，那么，也稍我一份”

阿嚅微微侧目，耐心的看着她，女兵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别那么温柔，我会忘记你可怕的战斗力的，我是说，如果大家以后可以无忧无虑生活在墙外，过着不用每天担心墙破后被巨人吃掉的日子后，也……别忘了我，我们”

阿嚅笑着点点头，那样温和的笑容让人无法产生一丝邪念，女兵挠了挠头

“我们约定好了，你以后肯定可以看见的，所以，可别忘了我们”

“好”

她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无比清楚的音节

笑的如此温暖，如同三月的樱花飘飘洒洒飞舞着，女兵自顾自的走到前面，看着浓郁的树叶和草地，喃喃道：“已经三月了啊，天气很快就会回暖的，如果能等到夏天的话，又可以穿上和服去参加夏日祭了吧”

“如果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最后的的话语淹没在轰隆的声音中，彻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巨大的气压从远处奔腾而来，所有人不自觉的加速血液的流动，脚底发寒

“艾伦……”

她喃喃道，旁边，一个男兵大喊道：“前方发现几十只巨人！后面还有更多！”

所有人心下一惊，一股寒流从脚往上窜，阿嚅定下神，才猛然发觉到，刚才那轰隆的声音后，是巨人的嘶吼声

她回头，看向森林深处

不像艾伦变成的巨人的嘶吼声，她蹙眉，静下心来认真的凝视着，隐隐约约中，一直不断绝的嘶叫传入她的耳中

在场所有人仿佛都听见了那可怕的嘶叫声，更有很多人大喊被包围了

一位长官从树上落下，举剑大喊道：“所有人，准备迎战，守住防线，不让一只巨人进入森林！！”

“怎么可能……”

阿嚅听见身边的女兵咬着牙齿低低的沉吟道，她刚醒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如果怕可以不用先去，就听见她十分沉闷的声音混着难以隐忍的愤恨，几乎字字血凝骨捏般

“这些可恶的巨人，明明不需要吃人也可以活下来，为什么要将人类赶进绝路！！”

她忽然狂笑起来，声音无比的尖刺

“等着吧，总有一天，会有人代表人类将你们消灭，就在这里，在不久之后。巨人们，死去吧！！！”

她猛地甩出绳索十分利落的跳了下去，阵阵的脚步声下，张牙舞爪的巨人上，一群向着死亡前进的士兵义无反顾的拔出刀片

“为了人类！献出心脏！！”

齐声的尖吼宣告着人类的反击，即使结局不会如意，但这是反击，这是人类的反击

阿嚅的眼中，那个身影尖声嘶骂着，将刀片插入巨人眼窝中，用脚狠狠踹了几下

她咒骂着什么，她的嘴巴不停动着，可阿嚅却看见了她发白的面庞抖动的嘴角

“去死吧！！！掠夺自由的巨人！！”

撕心裂肺的声音如擂鼓一样，忽然响起，在噪杂的声音中最为响亮，伴随着尖锐的叫声而消湮

阿嚅被身后的士兵拉着，士兵没有开口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士兵有没有看，她只知道士兵握住她胳膊的手指在不断收紧用力

她没有说话，只是咬住下唇，惨白的一张脸，向下望去

一枚勋章半挂不挂在残破的衣角，衣角挂在另一个巨人眼窝留下的一块刀片上，四散的血液，散发着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