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留不低

高考最后一天一直在下雨，天阴沉沉的，整个世界像包拢她般温和于水，对于林愿来说是喜欢的，李帝努不然，他一到雨天就恹恹的，他们之间聊得最多的就是天气，他就像天气汇报员般每天和她说。

他又在她身后烦躁地戳铅笔后盖，说来也新奇，李帝努每一考场都坐在她后座，她昨天还在问是不是他做的手脚，李帝努肩膀一耸说怎么可能，她才算想通，玛丽苏小说总会围绕我们的主人公的。

李帝努在的地方就是世界中心了。

而她有幸天天待在世界中心旁边，衣食不愁，出行不累，对大多数人已是最大的快活与幸福。

他也这么说，每天不厌其烦地问她：“林愿，你开不开心啊？”

林愿想想回答道：“还行！”

她不追求什么梦想和至高的爱情与工作，纯粹一只小米虫，被李帝努圈养，养的白白胖胖，虽然她目前还离白胖差很远一段距离，不过做阔太将来总要显富态的吧。

出来的时候，他在大雨中撑了一把透明的伞在等她，林愿实属惊讶。

林愿为什么洁癖会穿着白衣白裤在雨中等人啊？不怕被弄脏？

李帝努怕啊，在车里又怕你跑了，所以你要快点来，不要让我等。

林愿怎么，你不是这段时间装得很有耐心吗？

林愿弄脏你几件衣服也不可以？

李帝努可以，当然可以。

李帝努衣服算什么，你对我做点什么也行。

林愿……你以为你很有梗？

林愿不想说她秒懂什么，高中男生的脑袋都在想什么分秒都可以开上高速，李帝努也包含其中，虽然他实质上不会做什么，邪恶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林愿要不你换司机开车？

李帝努无辜地眨眨眼，随她身后上了车。

李帝努以后有时间就去考驾照。

李帝努林愿你要坐在我的副驾驶位。

林愿哼，科二科三一把过吧，小子。

李帝努你这是什么过来人的语气，你考过吗，林愿？

林愿娇睨了他一眼，用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目光，嘴角还勾着神秘的笑

李帝努忍不住揪了把她的脸颊肉，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真可爱。

车里在放林愿要听的雨爱，“听雨的声音，一滴滴清晰，你的呼吸像雨滴渗入我的爱里，真希望雨能下个不停……”和此刻的雨天很适合。

车窗前的雨刮器两边推动着，发出呲呲的声响，林愿听司机座的导航说前面要过SL大桥。

林愿李帝努你知道吗？关于SL大桥的传说？

李帝努什么？

林愿有情人会在这座大桥上背对背离别，切断他们的缘分。

林愿日本有座桥就是这样的，很多情侣听说了都不愿意在那里拍照哈哈，明明风景很好……

李帝努不说话了，侧过脸静静地倾听她，林愿也同时回头看他，他们视线交接，有种不明的气氛在漫溢。

她已经做好了选择，在很久以前，他注定留不下她。

林愿在前面那座大桥，你能把我放下吗？

良久的沉默，李帝努听那导航冰冷的机械音说还有五百米到达，四百米，三百米……

他攥紧的手指节发白，他以为自己努力争取的，想守护的，终会得来好结局，结果都成了泡沫，不用触碰即可破。

李帝努林愿，你好狠的心啊。

李帝努你还是要回到他身边去吗？

林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林愿刚下了车，倾盆大雨就把她全身淋湿浸透，雨水带着痛点打在她的身体上，她的眼皮沉重得快抬不起来，面前一阵轰鸣声即逝而过，她只能辨得那是他的车最后驶去的方向，恰好背离她开走。

她苦笑，李帝努真如她所说要割舍他们的因缘了，再也不见。

“身可以留得低，心恐怕留不低。”

那是李帝努最后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