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水与歌

莫小则赶紧安慰：“关婷，你不要自责，要不这样，现在我把支湃驱魂出窍，让他去王猎户家里搬救兵，看看能否从外边把门打开？” 白季九在旁边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支湃是个路痴，他在自己躯体内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如果出魂更是两眼一抹黑。毕竟，他功力浅得很，没有硫磺灯指路，他出魂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支湃反驳：“别把我说的那么不堪行吗？现在咱们这些人里，出魂最方便就是我和娇儿，我俩脑袋里没有芯片，难不成，你们还让那丫头片子去？”

娇儿不干了，粗门大嗓地瞪眼道：“我怎么啦？再怎么说我也是水灵呢！”

支湃一摆手：“快拉倒吧，你那水灵在这儿一毛钱都不值，一点都不水灵，干干巴巴的。”

白季九接着分析道：“小则，你想想，即便是他俩出魂回去了，他能搬请来谁呢？半死不活的老头？哑女阿楠？景婆子？还是那灵童阿枣啊？这里边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废的废。此外，这道石门恐怕得有上千斤，他们从外边根本打不开。所以，我估计不行。”

莫小则想了想，白季九分析的十分在理，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韩鬼嘟囔道：“刚才擂鼓累的不行，啥吃的也没有，就有这么几杯水，能喝吗？”

呼延秀赶紧劝：“你再忍一忍。”

韩鬼咽了口唾沫，继续在房间内扫视：“还真是啥吃的都没有，哎？这儿有几个窟窿眼儿，还写着字儿呢，这是什么字儿啊？”

众人听韩鬼这么一念叨，也都凑过去瞧，果然，在八杯水的前边横向有八个圆柱形的洞，好似专门放杯子的，如霜却咦了一声：“这上边的字是我们翠屏山独有的翠屏语。”

莫小则大喜：“如霜，你快给大家解释解释。”

如霜把上边的尘土吹了吹，慢慢解释道：“第一个字是大海的意思，第二个是河流，第三个是江水，第四个是小溪，第五个字嘛，我瞧瞧啊，这应该是湖泊，第六个字是山泉，第七个，这个是水井的意思，第八个字，这个字我还真就不认识。”

众人听了个稀里糊涂，钱串子一拍脑门：“我知道了，这八杯水来自于不同的地方，有的是河水，有的是海水，有的是井水……所以咱们需要把水杯里的水，倒入相应的孔洞，就能打开大门了。”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只有支湃摇头：“特姥姥的，这不是难为人吗，即便是有显微镜也不行啊！除了海水之外，谁分得清这玩意儿啊？”

人群中有一个粗狂的声音回道：“我能分得清。”

说的话正是娇儿，娇儿走到近前，猫着腰仔细的观瞧这些水，一边看一遍给大家解释：“我自幼水性极佳，对水质也特别敏感，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去水边玩耍，时间长了，眼力、嗅觉、味觉也就训练得异于常人。”

韩鬼也假模假样的凑过去：“这不都是水嘛，能有什么区别？”

娇儿一笑：“傻子，区别大了，我来问你，同样是牛肉，有区别吗？”

韩鬼来劲了：“那区别可大了，牛腱子肉，牛尾巴肉，牛雪花肉，牛蹄筋肉，牛……”

娇儿不等他说完，打断道：“对嘛，就是这个道理，术业有专攻，我一人能辨十方水。眼前这八杯水，在你们眼中平平无奇，可在我的眼中，在我的舌尖，却是千差万别，江河湖海泉、此外还有井水、溪水，沼泽水，就是这八种。

如霜忽然想起来：“对对，最后那个字意思就是沼泽。”

莫小则特别高兴：“太好了！那娇儿，你就分辨出来，往洞里倒水吧。”

娇儿直起腰，笑了笑，笑里带着坏：“不行啊，支湃说我是你们的累赘，说我不水灵，说我一无是处，我可不敢轻易胡乱的操作，要不然呐，落埋怨。”

韩鬼瞪着牛眼扭头看支湃：“个憋犊子，嘴咋这么损呢？”

支湃气的直咬牙，但是自己也不能发作，只能是陪着笑脸：“哎呦，水妹妹，我开个玩笑，你还真往心里去了，你是水灵，是半仙儿啊，可不能跟我一般见识，我只是普通的凡人！”

娇儿点头：“你是够烦人的！这样吧，你管我叫一声姑奶奶，我就来区分这些水，带大家伙出去。”

支湃气的直咬后槽牙，最终只能是乖乖的含糊的叫了一声：“姑奶奶，赶紧的吧！”

娇儿高兴地扭过身，继续去查验八杯水，她端起第一杯，说道，这是青藻井内的井水，水质纯净，颜色偏青。说完，端起这杯水递给了如霜，如霜倒入了相应的孔洞中。

娇儿又拿起第二杯，闻了闻，用舌尖蘸了蘸：“又咸又涩，海水！”

只见娇儿接连鉴别：“这一杯，乃是山脚下的溪水，恬淡无味却有些许的许细沙，那么这一杯水味还略有涩感，阴气很足，肯定是井水。”

娇儿如同品酒师一般，一边观察一边闻一边尝，八杯水全都鉴别一遍，如霜也都导入了相应的孔洞之中。

随着第八杯水倒入，众人就感觉到脚下有嘎吱嘎吱咕隆咕隆的声音，大家兴高采烈地聚到了门前，静等着石门打开。

可是，声音慢慢消沉了，而石门一丝一毫也没有动静。

支湃嘿嘿冷笑：“姑奶奶，大水灵宝贝儿，您这牛皮吹歪了吧？肯定是哪杯水整岔劈了！”

娇儿非常自信：“绝不可能！”

支湃问：“那石门怎么没打开？为什么？”

娇儿回答道：“因为你缺心眼儿耳朵好使眼睛却瞎了！你只看了这道石门没打开，你就没看看身后开了一道门？”

众人听娇儿这么一说，扭脸一看，可不是嘛，墙上挪开一道两尺来宽的缝隙，众人高兴地相互击掌，鱼贯而入。

莫小则道：“根据方位分析，咱们要进入的应该是画着古琴的那个屋了。”

娇儿走在后边，轻声跟思晨说道：“姐，我替你教训了一下支湃，谁让他对你不专一呢？”

思晨板着脸：“用你呀？你当众羞辱支湃，还来我这里邀功请赏了？”

娇儿又气又急：“我是看他对你……”

“他管你叫姑奶奶，那我管你叫什么？”思晨毫不领情，头也不回的走了。

娇儿轻叹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韩鬼在一旁劝慰道：“她就是活人惯的，别理她。”

众人穿过狭窄过道，终于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正中间一架古琴古香古色，只不过落了些灰尘。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懂音律，更别说谱曲弹琴了。莫小则不甘心的问道：“谁对五音六声有所了解？”

只听如霜笑道：“我借用关婷的一句话，我不行的话，恐怕谁都不行，让我试试吧！”

如霜把凳子上的灰尘掸了掸，又把古琴上边的灰尘吹了吹，屏气凝神，心无挂碍，闭上眼，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古琴铮铮有声，天地人三籁俱佳，泛音松沉而旷远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则非常丰富，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时如人之心绪，缥缈多变。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则同大地，天地人三种声音错落有序，听的众人如痴如醉。

如霜信物旁骛的正在弹琴，忽然凭空起了悠扬的钟声。

如霜停下来静听，口中喃喃自语道：“此钟声铿鏘有力，可以使人气势物发，气势可以激起勇武之心！”

如霜一边说，一边弹奏，琴音高亢铮铮大响，听的人热血沸腾，一曲未完，钟声悠悠停下，石磬的声音攸然而至，如霜说道：此声音刚劲有力，刚劲的声音可以表示节义分明，节义分明可以使人献身。君子听到石磬的声音，就会想起为保卫疆土献身的臣子。如霜边配合着弹边说道：“此曲当有人唱合。”

关婷拔出宝剑，在如霜身边舞起剑来，口中吟唱的乃是《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曲舞毕，关婷默默收了招式，心中起伏不定，忽然，屋内又凭空响起了丝弦的声音，悲悲切切凄凄惨惨，如霜手下的琴声也附和着悲音，莫小则手中敲打着节奏，吟唱起了自己童年讨饭的歌谣：

贫家有子贫亦娇，骨肉恩重那能抛？

饥寒生死不相保，割肠卖儿为奴曹。

此时一别何时见？遍抚儿身舐儿面。

有命丰年来赎儿,无命九泉抱长怨。

惊儿切莫忧爷娘,忧思成病谁汝将。

抱头顿足哭声绝,悲风飒飒天茫茫。

一曲完毕，莫小则泪水涟涟，如霜也是感觉到脸上冰冰凉凉……

忽然，洞内响起了剧烈的鼓声，这鼓声不是战鼓，不是腰鼓，不是花鼓，如霜听得直犯愣：“这，这是什么鼓声……”

支湃在旁边喊道：“这是架子鼓！狗日的，不按套路出牌……”